朱孔嘉歎了口氣,有些無力地說道:“小方啊,本官知道,在你心中本官的形象定是極其雄偉,但有的時候,咱們得認清現實。”
“現實?”
朱孔嘉埋頭割著稻子,手上動作不停,“現實就是,咱們如今站在同安縣的稻田中,割著同安縣的稻子,並且這割下來的稻子,說不定往後咱們還要買回麓山縣去,咱們用多少銀子才能買得回去,全憑那位沈大人的心意,懂了嗎?”
隨從還是有些聽得雲裡霧裡的,但他知道,他今日是不能幫自家大人收割稻子了。
眾縣官還在埋頭苦乾之時,屬於沈箏的那塊地已經收割完畢,幾人在樹蔭下席地而坐,喝著茶水吃著點心。
趙休好奇問道:“主簿大人,您怎麼知道餘大人會允許咱們幫大人收稻子呢?”
許主簿看著還在地裡收割的縣官們,“因為在餘大人心中,咱們大人與那些縣令是不一樣的。”
趙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自是不一樣,他們根本不配與咱們大人放在一起比較。”
沈箏實在聽不下去了,開口製止了兩人。
“你們吹牛就吹牛,切莫帶上我,若是被彆的大人聽到了,還以為我平日裡多瞧不起他們呢。”
眾人哄笑,王廣進滿臉笑意地看著地裡收割的眾人,開口說道:“待這幾日莊子上收割完畢,小人將稻子在壩中曬上兩日,便能統計畝產了。”
沈箏點點頭,水稻畝產並非是將稻粒從稻穗上打下來就直接計算的,而是要在太陽下暴曬一到兩日,等稻殼上的水分蒸發得差不多了,再作計算。
雖說縣中各戶都種有水稻,但農田分布較廣,土壤情況也並不完全相同。
所以等穀子曬乾後,讓裡正們統計一下不同村子,分彆栽種情況下的畝產。
再由王家莊子統計密集種植的畝產,到時候再取一平均數,就是這高產水稻的大致畝產了。
也不知道如今具體畝產與係統的數據會差多少。
王廣進舒了口氣,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有今日,好像自從那日遇到沈大人開始,他的日子便愈發好了起來。
沈大人對他幫助良多,他如今有了些許能力,也應當助力一把沈大人才是。
他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今日這些縣官來縣裡的目的他也知道,待村民們秋收完,便會交稅糧給縣衙,縣衙再從中選出稻種,賣給各地縣衙,甚至是府衙。
但同安縣就這麼大,今年家家戶戶也才堪堪種了一兩畝水稻,村民們還要自行留種,若是保存得當,這稻種估摸可以存放三年左右。
但如今這第一批水稻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多留種,自是要多留一些,就算大人說過,隻要稻種選得好,水稻的畝產不會大幅下降,但村民們也是第一次種這水稻,自是要給自己多留些稻種,也算是留些退路。
但挑選稻種其實還是有些門道在裡麵,若是嚴格要求的話,就要經過好幾道挑選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