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正青的目光如刃,看得眾縣令背脊僵硬,就連朱孔嘉也沒了奉承的心思。
他雖然方才說農人如何辛苦如何累,但他打心底覺得,那是他們應當的。
若是嫌種地累,那便去科舉唄?高中之後當上官,自是不用種地了,可誰讓那些人沒本事?
餘正青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冷聲說道:“本官知道,會有人心中不服氣,覺得自己寒窗苦讀多年,好不容易混了個縣令當當,與地裡刨食的農人自是天差地彆,但本官想問問,若是家家戶戶都有讀書的資本,誰不想讀書掙錢做官?”
餘正青見他們一個個噤若寒蟬,知道他們根深蒂固的思想,今日他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都不可能瞬間改變他們的想法。
“各自都回去好好想想吧。”
餘正青抬腿離開,眾縣令鬆了一口氣,腰背都放鬆下來,待他走到一半時,又轉過身來喚道:“尹文才。”
尹文才一愣,但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
待沈箏回縣衙用過飯後,已是亥時,她揉了揉腰,正欲換衣裳上床歇息,房門就被敲響。
“何人?”這麼晚了,誰來敲她的門?
“是......屬下。”許主簿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還是這幾月以來許主簿第一次深夜找她,她有些疑惑,但還是上前開了門。
剛一開門,沈箏就瞧見了許主簿身旁的尹文才,她頓時明了,尋她的不是許主簿,是尹文才。
她正想開口,尹文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地掀袍跪地。
不說沈箏,饒是許主簿都驚了一下。
方才這位尹大人隻說有急事尋大人,但自己是男子,又是外縣縣令,深夜尋大人多有不便,便先叫上了他
一並前往。
他本推卻說,大人此時應當睡下了,但這位尹大人,大有自己不帶他去,就硬在門口守著的架勢,許主簿無奈,隻得帶他前來。
沈箏連忙上前,想將尹文才扶起來,但尹文才避開了她的手,抬頭看著她說道:
“沈大人,實是白天人多眼雜,深夜叨擾,還望見諒。”
通過餘正青的話,沈箏也知曉尹文才是怎樣一個官,自覺當不起他的跪拜,隻得掀起衣袍蹲在了他麵前。
“尹大人,不論何事,咱們站起來說,若是您不起來,我也隻好回跪了。”
尹文才眉毛一跳,沒想到沈箏能說出回跪的話,但他還是倔強說道:“沈大人,方才回縣衙路上,餘大人事先與我說過了,我白雲縣......”
他話還沒說完,隻見麵前的沈箏膝蓋一軟,“啪”地跪在了對麵。
尹文才:“?!!!!”
許主簿:“?!”掀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