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聞言心下一暖,他言辭誠懇,好像他學算數就是為了能幫到自己一般。
“不用幫我的忙,召祺,待你學會,往後參加科考做算術題時,能省下不少功夫,這是你為自己學的。”
“好......”裴召祺的回答有些失落。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在縣衙中的處境,與方子彥是不一樣的。
所有人都對他給予了厚望,希望他能考取一番功名,雖然他自己也想闖出一些名頭來,但心中就是......
就是不想一直是被保護的那個人,被沈大人和師傅他們誇獎,誇他聰明、誇他文章做得好、誇他學東西快,但實際上呢?
他幫不到他們任何的忙。
這讓裴召祺很失落,他其實羨慕方子彥,開心過活就好,但人與人的奔頭,天生就不同。
他除了考取功名,能做什麼呢?裴召祺有些迷茫起來。
但沈箏卻沒注意到他的失落。
方才裴召祺說什麼來著?
餘正青要教他上千的加減法?
沈箏狐疑地看向餘正青,餘正青抬起眼皮回看了沈箏一眼,不自信說道:“看本官作甚,本官今日就能學會,還教不了裴召祺了?”
其實他心中也焦急,他方才看似是在教李宏茂幾人算數,實則也是在自己溫習。
同為初學者,可能會犯相同的錯誤,他自己埋頭做題,反而還發現不了自己的問題。
不如找幾個菜鳥一起,在他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問題。
“能教,能教。”沈箏無奈答道,她這一生要強的上司啊。
她不再說算數的事兒打擊餘正青,換了話頭道:“對了,下官將賑災糧一事兒交代給裡正們了,他們說明日便能將糧食拉過來,讓您的人做好準備。”
“這麼快?”餘正青有些驚訝,“本官現在便傳信,叫車隊明日就過來,咱們同
安縣人手腳都如此麻利,本官可不能拖了後腿。”
沈箏一笑,“車隊一次可能運不過來,您估計得叫他們多跑幾次,全縣的一成糧食,就算除去稻種,也不是個小數目。”
“確實不少,但你彆忘了,本官......”餘正青本想說他有的是人脈,車隊不是問題。
但他突然想到東部的災情,心下沉重起來。
眼下都覺得同安縣的一成稻穀很多,但那是在沒有對比的情況下。
他沒有嫌少的意思,準確來說,同安縣已然是整個柳陽府最豪邁的縣城。
但一成稻穀,對於受災的整個東部地區來說,仍舊是杯水車薪......
一個同安縣,救不了餓殍滿地的大周東。
沈箏讀懂了餘正青的意思,心下也沉重起來。
在其位,謀其政,自從她認定了要做百姓的父母官之後,真的見不得百姓受苦。
或許這樣比喻不恰當:仿佛整個轄區的百姓,都是自己的孩子一般,隻希望他們過得越來越好。
“大人,咱們都要放寬心,儘自己所能便是,聖上聖明,一定有應對之策。”
沈箏這話是安慰,也是聖意解讀,她不相信,聖上這種明君,見子民受苦,會毫無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