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校長抓住了。
有膽小的人,已經哭出聲來了——他跟爸媽說去同學家寫作業,爸媽才放他出來的......
大部分人都站著的,隻沈箏和幾個人坐著在玩遊戲,所以她被單獨拎了出來,重點關注。
校長看著她,痛心疾首:“八班的沈箏?你和他們混在一起了?”
他心中的老實姑娘,穩上重點高中的尖子生,在黑網吧,被一群臭小子圍著玩遊戲?
校長感覺天都塌了。
尖子生叛變,定是他不會教書育人。
沈箏看著校長耷拉下來的中分頭發,張了張嘴想解釋,但校長背過了身不再看她。
她垂下了眸子,想待校長冷靜下來後再給他解釋——她作業做完了的,且還預習了後麵的小節,她玩遊戲,是為了賺生活費。
校長一直在罵其他同學,沒空聽她解釋,整個黑網吧雞飛狗跳。
後麵黑臉班主任來了,將她接回了學校。
班主任看著她,神色複雜,久久不說話。
沈箏有些躊躇。
“你是聰明姑娘,給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往後你還能上重點高中。”她記得,班主任的原話是這樣說的。
“我......老師,我在那裡打工,順帶幫他們打遊戲,打贏了他們就會......”沈箏有些開不了口。
“會給你錢?”班主任這樣問。
“嗯......”
沈箏不敢抬頭看班主任的臉色,他也沒有繼續問她,隻是抬手看了看表,然後說:“先走吧,明天早上來學校再說。”
班主任不當場處刑她,反而讓她心中豎了一把劍,整夜未眠。
她枯坐一夜,一直在想:若是
學校不要她了,她能去哪。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心懷忐忑地到了學校,班主任直接帶她進了校長室。
那時黑網吧剛出來不久,校長也是第一次收到如此大的打擊,一夜之間像老了好幾歲。
他是個好校長,她和同學們不該這樣對他,沈箏很愧疚。
她本以為會挨罵,會被記過開除,沒想到校長溫聲對她說:“好孩子,過來,把這個簽了。”
——《貧困生助學申請表》
沈箏看著表頭上的字,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蘊濕了紙張,她慌忙地用袖子擦掉眼淚。
校長看她哭,將臉背了過去。
“今年教育局剛下的指標,咱們學校就兩個。你們王老師昨夜騎著自行車,不知道去哪兜了一圈,回來一身水汽,又在我房門口坐了一宿,我不將這個名額給你,他堵著不讓我出門。”
沈箏錯愕地轉頭看向黑臉班主任,眼淚傾落而下。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自習課彆的老師不見人影,班主任反而會一直守著他們。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體育課他們跑不動,跳不動,班主任會陪著他們一起跑一起跳。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彆的班同學放學能開開心心去吃路邊攤,班主任會在路邊攤逮班上的女生,不讓她們吃。
她突然明白......
他隻是麵冷,他的心,從來不冷。
畢業後她才知道。
那一夜,班主任一手打著手電筒,一手扶著自行車把,一路輾轉,從黑網吧,到她待過的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