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胡利開坐在茶室中,想起沈箏臨走前對他說的話,突地一笑。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簪子,問道:“蘭芝,若你還在,也一定想讓我平價賣稻種吧?”
他取出一塊錦帕,細細地將玉簪擦了擦,又說:
“你老說我們做糧食生意的,昧良心,一口吃食都要看這個行情看那個行情,有人餓死在門前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我也要養家,也要養你啊。”
夥計從外麵掀開了門簾,正準備進來,但看到他手中的玉簪時,止住了腳步,退了出去。
胡利開跟沒看到他到似的,自顧自地對玉簪說著話:
“其實這次賣糧種,一開始沈大人便將我壓死了,她縣衙低價售賣,我本就賣不到太高的價格,且王廣進那小子......”
“哈哈,你說那小子是不是傻啊,放著上萬兩的銀子不賺,將稻種賣給縣衙!若不是他如此做,我這糧種,倒還稍微賣得上些價來。”
“如今一個沈大人,一個王廣進......”
“唉,難咯,難咯——我隻能從中賺點辛苦銀子了......其實也不少了,是你夫君我前幾年都賺不到的銀子,哈哈,就是貪了。雖說沒預計的多,但你在那邊看著了,應當會開心吧?”
“就當行善積德了,我少賺點兒,得了咱們兩口子恩惠的人,讓他們祖祖輩輩在那邊兒對你好點兒。”
他又將玉簪在心口的位置擦了擦,懷念道:
“你笑起來比花兒還美,真的......好想再看一眼啊。”
......
沈箏與周裡正幾人分彆後,輕車熟路去了曼娘茶館。
“來啦?”
曼娘將抹布一放,笑意盈盈地迎了過來,問她:“大人今日想喝點什麼?”
脫口而出的“老樣式”被沈箏咽入喉中,她頓了頓後,說道:“勞姐姐給我上一杯粗杆老茶。”
曼娘歪頭不解:“最差的茶水,喝那作甚?又苦又澀的,鎮上做工的都不愛喝,湊錢都要上一盞清茶。大人若是囊中......不對,您不是剛得了上邊兒的賞賜?”
沈箏笑了笑,“其他茶喝多了,來來去去都是那個味兒,嘴巴也沒味兒,今天換個口味。”
她其實是怕自己在“高位”待久了,忘了“百姓”的味道。
“行,您要就給您上,稍等啊——”
曼娘給她端了盤瓜子兒過來,特意說道:“不收您銀子,嗑吧。”
沈箏無奈一笑。
自己這鐵公雞形象好像有些太深入人心了。
她一邊兒嗑著免費的瓜子,一邊兒四看,打量著曼娘茶館的布局。
之前曼娘便說過,她將後麵的屋子租下來打通,所以她這“小茶館”,實則不小。
且這茶館地理位置也合適,離正街近,生活氣息也濃鬱。
曼娘泡好茶後掀簾而出,看著沈箏的神情心下一軟。
“您這是催我來了?哪兒有上趕著給人送銀子的?”
她將那盞粗茶遞給了沈箏,又將另一盞清香四溢的茶也擺在了她麵前。
“這老茶實在是太苦了,全是杆子,您若是喝不下去,莫強求自己,喝新茶漱漱口。”
沈箏看著麵前兩個一模一樣的茶盞,無奈一笑,推了一杯到曼娘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