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傳聲層層遞進,一聲大過一聲。
正欲離開的百官定住腳步站在原地。
柳陽府同安縣賞賜車隊?不就是賞賜那位女縣令——沈箏沈大人的車隊?
這麼說永寧伯這老頭子也歸京了?
永寧伯此次自請宣賞,被不少有心之人看在眼裡。
雖說宣賞是個鬆快活計,代表的是天子臉麵,受賞之人,與永寧伯的兒子也關係匪淺。
可......就是這活計,在誰眼中,都是個香餑餑,宣賞之人隻要能將賞賜送到那位沈大人手中,那回來必定是要領陛下賞的。
不送到對方手中?可能嗎?走的是官道,也沒哪個山匪如此不長眼,敢對賞賜車隊下手。
所以誰不想去?都想去。
可偏偏,去的人是欲隱退致仕的永寧伯,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而眼下......人回來了,好巧不巧,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麵,回來了。
他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得回頭看向高坐的天子,希望他給個準話兒。
奈何天子一點兒眼風都沒分給他們。
他初聽通傳時本欲站起來,但想到殿中還有百官在,生生壓下了心中激動。
在百官眼中,他明揚帝還是很有威嚴的。
“傳!傳!直接傳!”
天子雙手緊握龍椅兩側,看著殿外望眼欲穿,就連呼吸都急促了好幾分。
上次餘正青的信件入京,便給了他好大好大一個驚喜,這次,定當也是!
沈卿的回信......
天子光是想到,心中便激動起來。
不光是沈箏作為第一位女縣令,也不光是她同安縣種出了高產水稻,研造出了棉布紡織機。
而是他知道,隻要有沈箏在,那便會有個小小官員深入百姓之中,一心一意支持著他,與他同舟共濟。
百官瞧著他激動的神色,也對車隊歸來產生了好奇。
有些不想走了......
就在此時,天子發話:“都回來等著,待會兒都好好看看。”
好好看什麼?不言而喻。
眾人心緒不一,隻知道如今陛下對那位女縣令,著實看重。
他甚至不看都知道,這回那位女縣令,又要讓他長臉,且......
又要打他們臉了。
百官歸位,垂手站好,等著“宣判”。
“噠、噠、噠、噠——”
身著盔甲的將士入殿,他們昂首挺胸,器宇軒昂。
為首之人聲如洪鐘,行禮道:“微臣,見過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如期歸京。”
“平身。”
天子看到隻有他們幾人時,並不覺奇怪,反而用餘光微瞟向殿外。
待他看到露出一角的紅布綢時,嘴角微揚,問道:
“此行可還順利?同安縣如何?沈卿如何?”
“回稟陛下,微臣此行一路順利。同安縣那邊的天兒大,眼下還熱著,沈大人與同安縣一切皆好,且同安縣已經秋收。”
已經秋收!
百官一驚,有人掐起指頭算了算日子。
算起來眼下已然出伏,是該秋收了,戶部又有進賬咯。
但為何是隨行的羽林軍前來複命?
永寧伯餘時章哪兒去了?工部梁複哪兒去了?戶部沈行簡那個木愣子哪兒去了?
他們避著天子,竊竊私語起來。
“嗯......”
將士短短幾句話,天子仿佛看見了同安縣的眾生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