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欲西斜,天上竟淅瀝瀝地下起了太陽雨。
行人避之不及,抬袖遮擋,小販慌亂中收攤。
售賣燈籠的小販手忙腳亂,抱怨道:“真是怪了!這太陽還沒下去呢,竟莫名下起了雨,好生荒唐!”
“荒唐?”
路過的行人駐足,揚袖道:“太陽雨是吉兆,寓意著有好事發生,你且等著,這雨要不了多久便能停了。”
小販揮袖趕他,“合著燈籠不是你編的,不知心疼!”
行人摸了摸鼻子,灰溜溜走了。
倒也是,他心頭無物,管他刮風下雨,看著一樣歡心,可若自己是這小販,哪還笑得出來?
沈箏站在醫館門口,看著雨滴落地,又急速蒸發。
“小袁,這方離餘府不遠,你先去那兒附近瞧瞧,可有客棧,越近越好。若有瞧著不錯的客棧,給老先生與千枝開兩間房。”
小袁拱手,恭敬離去。
在他看來,大人此舉隻是開了善心,並未多想。
雨水漸收,落日相反的一方竟逐漸顯現出一道飛虹,呈現出好幾種顏色,瞧著好生美麗。
“喲!雨停了!”
“看那邊!那邊是什麼!”
“娘親!娘親——仙女要下凡了,快來看呀!”
方才還趕著避雨的百姓紛紛湧之街上,抬頭望著那一抹長虹。
“是飛霓!飛霓!咱們柳陽府定是被仙人選中,降下吉瑞!”
此話一出,大街上嘩啦啦跪了一大片。
“仙人,保佑我相公平安歸來。”
“仙人,保佑我母親大病得愈,身體康健......”
“仙人,保佑我今夜發大財,金銀滿屋!”
“仙人......”
沈箏在眾人真摯的許願中轉身進了屋。
馮千枝正咬著筆頭,在下冊上寫寫畫畫。
沈箏看她寫得專注,本以為她識字不少,可誰料湊近一看。
——好一堆蚯蚓與螳螂,中間夾著極少幾個文字。
馮千枝感到沈箏氣息靠近,小臉一紅,下意識將小冊翻扣在膝。
沈箏淺笑問她:“千枝會寫多少字?”
馮千枝摳著破洞的膝蓋布料,羞澀道:“簡單的藥材名,我基本都認識,是在師傅的棍棒下認識的。但若是要寫,還是有些困難......”
沈箏點點頭,又問她:“可想讀書識字?如此一來,往後你若想做大夫行醫,才能蕩平阻礙,你師傅也會識字寫字,不是麼?”
馮千枝看著她,呆呆地點了點頭,“想學。”
沈箏自覺邁出了革命第一步,摸了摸她的頭,“好姑娘,姐姐帶你學。”
“咳——”
旁邊的老大夫輕咳一聲,側目道:“姑娘家家的,若真想學醫,也隻能做個醫女,給內宅女子看看身子。不然若是遇到男子病患,多有不便,你當如何?”
馮千枝擰眉,師傅從未對她說過這種話。
沈箏眉頭輕蹙,反問老大夫:
“您老人家若是遇見女子病患,可是直接拒診?”
老大夫搖搖頭,“不曾拒診,隻是有時看不真切病情,隻得開個大致的方子,再看病情逐一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