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西郊私塾夫子鄧敬和,深諳學乃人之根本,國之基石,致力於育人養才,朕聞其賢,心甚嘉之,故——”
“特允西郊私塾改製學堂,命鄧敬和為山長。西郊學堂食國祿,但——不受製於禮部,一應事宜,經禮部手,上稟天聽,欽此。”
林昭賀念完天子口諭後,整個私塾落針可聞。
學子們還保持著跪地的姿勢,但頭顱卻高高抬起看著林昭賀,不可置信。
他們私塾,竟被陛下知曉了,且還將他們升為了學堂?!
要知道,私塾與學堂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點兒。
——不論是先生與學子的待遇,還是習用的書籍,或是讀書的環境,都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們中大多數人,本就是衝著鄧夫子來的,想著有舍才有得,但如今......
寧嫣撐著泥土地的手有些顫抖,啞聲問道林昭賀:“大人,這、這......真是陛下的意思?”
林昭賀頷首,與她開起了玩笑:“本官看起來像是能假傳陛下口諭的嗎?”
“是真的!”
“夫子往後就是學堂山長了!我們、我們也是學堂的學子了!”
這一巨大的喜訊將他們砸得暈頭轉向。
分明不久前李秋錄才來找了他們麻煩,但誰知一月不到,夫子就入了陛下的眼?
學子們振奮不已,跪地叩首,高呼:“陛下聖明!”
林昭賀從懷中取出一卷軸,對愣神的鄧夫子道:
“鄧夫......哦不,鄧山長請起。這是改製卷軸,您看看,且收好了。陛下特意叮囑,學堂選址看您的意思,若是您不想離開西郊,便就將學堂建在私塾處,就是地方......可能比一般學堂小了些。”
鄧夫子由學子們扶著站起身來。
他看著麵前卷軸,眨了眨眼,不確定問道:
“陛下?”
林昭賀對著皇宮方向行禮,答道:“正是當今陛下的意思,夫子若是不信,可與本官去禮部走一趟。”
鄧夫子不是不信,而是他對當今的感情,是複雜的。
最開始他提出讓女子讀書這一想法時,當今天子還未廣開科舉,可以說他這一想法,說不定走在了天子前麵。
但幾年前天子提出廣開科舉,鼓勵女子讀書後,他便緊跟號召,立即著手開辦。
但結果......卻是不理想的。
他被世人嘲笑,被門下學子辱罵之時,並未沮喪,他覺得他還有後盾,那便是當今天子。
可他......
卻被禮部拒之門外。
那時候他特彆想問問當今天子,廣開科舉,難道隻是說說而已嗎?鼓勵女子讀書,難道也隻是給女子們看的嗎?
久而久之,他便對朝廷不再抱有期望,前路萬般泥濘,都是他自己要走的,那就走穩了,走好了。
可如今卻有人告訴他,陛下看到了他的努力,並且認可?
鄧夫子看著林昭賀手中的卷軸,看著學生們期待的神情,看著揮灑下來刺眼的陽光,突然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