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邁脊背一挺。
郎將怎麼知道他想當將軍的?
餘九思照著紙條念道:“歸寧街南禹巷,今日入城的糧商在那邊落腳的,前兩日入城的糧商應當也在附近。本將拖了寧順佑兩日,兩日後就得開城門,這兩日咱們派人盯緊點,兩日後,必須行動,不能將人放走了。”
薛邁瞪大了眼,“您是如何拖住他的?”
餘九思咧嘴一笑,“本將暗示他,本將與你一樣是巡撫的人。查糧商也是巡撫的意思,要做兩日樣子給巡撫看。”
“哦——”薛邁眼中全是崇拜,“讓他掉以輕心,咱們再給他沉重一擊!”
餘九思點了點頭,“祿州府那邊,也要派人快馬去一趟。祿州知府還以為是他們的人看閘不利,眼下正哆嗦著找人頂罪呢,咱們剛好送他一份大禮,幫他洗清罪名。”
薛邁眼中的崇拜都要溢出來了,看得餘九思身上黏膩不已。
“好了,乾活去吧,去縣鎮放糧也是要緊事。”
薛邁“誒”了一聲,“屬下片刻都沒敢耽擱,各縣鎮的糧食快分好了。”
餘九思點點頭,邁步向外走去,“將柳陽府的賑災糧安排到吉木村,本將親自運過去。”
薛邁跟在他身後,麵色糾結,片刻後還是出聲喊住了他:“郎將。”
“怎麼?”
“我......”薛邁張了張嘴,下了決心,定聲說道:“此間事了,屬下想到您麾下辦事。”
餘九思有些意外,“我?現在的郎將頭銜隻不過是個虛職,我之前與你一樣,隻是個校尉罷了。”
“我願意的!”薛邁有些著急,“您與其他人不一樣,屬下相信,您不可能一輩子都是校尉的,屬下就想跟著您!”
餘九思張了張嘴,眼中染上一絲笑意。
“待我回京複命再說吧,萬一我辦完差也還是個校尉,如何能朝巡撫要人?”
在薛邁耳中,餘九思此話等同於答應。
......
同安縣,下河村。
沈箏與梁複、沈行簡三人負手而立,他們正對著的,便是選定好的棉布坊址。
這片土地久久無人耕種,泥地已
經有些板結,但對作坊來說,卻正巧合適。
梁複向前走了兩步,又踮起腳尖在泥地上蹭了一下,沉吟道:
“沈大人,此泥地雖說板結,但布坊需大量用水,往後土地與空氣中難免潮濕。所以布坊內,咱們還需得鋪上一層沙石才是。”
沈箏不敢在行家麵前拿喬,“就按您說得辦。布坊的原料庫房與成品庫房,本就要注意防潮,以免棉花與棉布受潮,減少保存期限。”
梁複邊走邊說:“其實本官考慮過,要不將布坊建立在鎮上,但若是那般,土地成本要高上不少。且往後棉布外輸,走便捷的方式便是走水路,而此地又剛好臨河,所以本官權衡之下,還是覺得將布坊設在下河村最為穩妥。”
沈箏在腦子裡想著防潮法子,附和道:“梁大人言之有理。”
棉布其實與茶葉一般,若是沒有良好的保存方式,最好不要水運,以免受潮。
但水運確實眾多運輸方式中成本最低的,所以眼下的同安縣彆無選擇——羊毛出在羊身上,若是運輸成本上去了,百姓的到手價格變高了,所以兩弊非選其一的話,沈箏還是選擇水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