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
雍正駕崩。
紫禁城也將迎來它的新主人。不過在這之前,所有人還是要為大行皇帝儘最後一份哀思。
隻是守靈實在是個累活。尤其是對富察琅嬅,她上大學軍訓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累。除了頭頂大太陽,身體還得跪的筆直在那大哭。說真心話,她作為雍正正兒八經的兒媳婦都沒有見過雍正幾回,更何況是其他福晉格格。用膝蓋想都想得明白,雍正一去世,她和她後頭的妾室們便是新的紫禁城的主子們,眾人都期待著定位份的時刻,哪裡哭的出來。
琅嬅一邊假哭,一邊神遊天外想起昨個晚上下人來報說青櫻又偷偷溜去見宜修,不由得有些頭疼。明明她前幾日已經找了個由頭讓青櫻禁足,沒想到她還能想辦法溜出去。
攔不住,根本攔不住一點。
電視劇中雍正龍馭賓天,甄嬛怕有青櫻這個“寵妾”在,宜修能翻身農奴把歌唱,繼續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於是實名製下毒送宜修去陪大行皇帝。可是現在世界出現了bUG,甄嬛不是那個弱智甄嬛了,宜修又會是個什麼下場就不得而知了。
喪儀後。
弘曆站在桌前眉頭緊皺,先帝才去幾天啊,他桌子上讓他放景仁宮娘娘出來做聖母皇太後的折子都要堆成山了。
憑良心講,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碗綠豆湯。所以弘曆並不希望宜修能走出景仁宮,他想宜修好好活著,隻有活著他才能隨意磋磨他“最尊敬的皇額娘”,為年幼的弘曆和替他抵命的乳母報仇。
但又不想甄嬛一個人做大。
“哎,到底不是親母子。”他略帶懊惱地喃喃。
要論起來朝中哪個大臣嚷嚷的最大聲,誰能比得過張廷玉這個老古板。弘曆想起來昨天張廷玉在養心殿據理力爭張口“正尊卑”閉口“明禮法”,大有一股弘曆不同意就馬上觸柱死諫的氣勢。
“臣妾給皇上請安。”一道青色的身影翩然而來:“這兩日在喪儀上看皇上唇乾氣躁,眼睛裡也是紅紅的,所以臣妾給皇上煮了一碗杏仁露潤潤肺。”
“青櫻啊,你來了。”弘曆走上前親手扶起真愛,牽著她的手坐在了雕花梨花塌上。
“皇上......”青櫻撅起粉唇:“這不合規矩。”
弘曆卻按住了她的肩膀:“朕說坐就坐,上次咱們兩個坐在一起靜靜地說話好像都是很久之前了。”
青櫻臉色一僵,弘曆說的沒錯,她確實已經很久都沒有和弘曆哥哥單獨相處過了,她原想好好質問弘曆,問問他為什麼不去看璟兕?為什麼隻喜歡永璉和璟瑟?為什麼這麼久都不理她?他把他們牆頭馬上的少年情誼都放在何處?可是她今天是帶著目的來的,隻好違心道:“皇上事務繁忙,臣妾都明白。”
弘曆也很驚訝青櫻突如其來的懂事,心裡倍感舒暢,和她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子話。又想起景仁宮到底是青櫻的表姑母便問她想不想放她姑母出來,他希望青櫻能堅定地站在他這邊,就像他當年堅定地選擇青櫻一樣。
青櫻沒想到自己的少年郎會主動問自己景仁宮的事情,感動的要落下淚來:“皇上竟如此體恤臣妾,臣妾實在欣喜。”她將頭輕輕靠在弘曆偉岸的肩膀上嬌聲開口:“臣妾自然是希望姑母能出來的,也好讓臣妾能儘一儘孝心。”
弘曆當即便冷了神情,語氣卻還是那樣輕柔:“朕,會好好考慮的。”
夜晚弘曆傳琅嬅一起吃晚膳。
席間弘曆提起景仁宮娘娘還沒個說法,琅嬅直接起身告罪給弘曆上眼藥:“臣妾沒有約束好後宮之人,讓青櫻妹妹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與景仁宮娘娘私下見麵是臣妾做福晉的失職。”
弘曆想起白天青櫻突如其來的體貼和善解人意心裡很不是滋味,親手扶起琅嬅:“這怎會是你的過錯。腿長在她身上,你又不能把她綁起來看著。”
琅嬅笑了一下,柔聲說:“青櫻妹妹有些倔了。雖說景仁宮娘娘是青櫻妹妹的至親,她親近一點也是人之常情。隻是這麼做究竟有違宮規,更何況青櫻妹妹是皇上的青梅竹馬,許多事情做了難免會讓人多想,不過臣妾也會多多規勸青櫻妹妹,讓她多替皇上考慮不教她給皇上添煩惱。”
弘曆隻是冷笑:“她連朕的話都很少聽,又怎麼會聽你的話呢。你平日裡對她不必有什麼顧慮,該管教就管教。如今多事之秋,萬事還得你操心。罷了,王欽傳朕口諭:朕感念青福晉孝心,從明日起,替朕每日去寶華殿為大行皇帝抄寫經書,一日抄四個時辰。”
你真的,我哭死。甚至連理由都如此敷衍。琅嬅在心裡吐槽。
寶華殿和景仁宮可是對角線,為大行皇帝抄寫經書需得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力,若有一點字跡不工整便得重新寫,極廢精力。但是青櫻畢竟是大清第一打印機,想來應當不在話下。
弘曆如今提起他們烏拉那拉氏就煩,正巧今日點心上了一道綠豆糕,瞧見後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一把將那綠豆糕揮到地上。
琅嬅驚起身走到皇上身邊瞧了瞧皇上的手:“皇上沒傷到吧,可彆為了這個氣壞了身子。”
弘曆突然道:“朕自幼長在圓明園。”
話題轉的這麼快麼?琅嬅愣了一下聽話頭不大對勁,便讓下人們都出去不許靠近養心殿。
弘曆語氣裡有說不明的情緒:“先帝不喜歡朕,朕連身邊最基本的伺候的仆人都沒有,隻有一個乳母。乳母就像朕的親生母親一樣照顧朕,冬天會給朕親手製冬衣,夏天會整夜守在朕的床邊給朕扇風。底下的奴才見風使舵,總是克扣朕的飯菜,都是她將自己的份省出來給朕,還騙朕說她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