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姨娘,從進門的那天起就低人一等,注定不能在這個家有多高的地位。燕春妮年輕的時候也是豆蔻年華,上門求婚者絡繹不絕。正巧那時候鐘家老太爺希望鐘家的香火能興旺一些,而且又和燕春妮的祖父交好,於是就讓兒子鐘進賢納了燕春妮為妾。黃花閨女嫁作妾室,年輕的燕春妮當然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從。嫁進門後才知道正妻金如珍剛生了孝恒,身體一度不好,於是燕春妮就覺著是不是將來有一日能取而代之。在孝和出生之後,燕春妮更有了信心。可是金如珍慢慢地調理好了身子,還在同年生下了孝謙。這讓燃起希望的燕春妮很是失落,眼看自己永遠是一個姨太太了,所以心裡的那份不甘心和長久積累下來的抑鬱導致了她事事都想做主,想在這個家裡有自己的地位,更是把希望寄托在兩個兒子身上。可惜命運弄人,現在是這樣的結局。或許是命運的無奈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責任。她的張狂也無非是想給自己一個安慰和肯定,旁人看起來是一個很潑辣很不講理的姨太太,但她著實也有自己的悲愴在其中。
孝川當然不能理解母親眼淚中的失望,這份失望是因為他,但也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娘......娘......”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母親,“彆哭了。爹不給就算了,我也樂得清閒。”
“你......”燕春妮轉身就給孝川一個耳光,把孝川給打懵了。“我寧願死的是你!不是你二哥!”說完便甩開他扶著自己的手,抹著淚離開了。
孝川捂著臉愣愣地站在那裡,好久才嘟囔著說道:“這......這是乾什麼呀?”轉過身看到同樣震驚的小魚,覺得臉上無光。“看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去!不知道娘很在乎她孫子啊?你要是不給我生一個胖小子,看我怎麼折騰你!”說完也自覺憋屈地離開。
鐘家祭祖之後的第二天,孝恒就和婉儀起程回娘家了。鐘進賢則帶著孝謙去鋪子裡,父子倆坐在馬車裡,氣氛有些尷尬。馬車搖晃著兩人的身體順勢擺動,安靜地聽馬車的軲轆聲。
“你行動無礙了吧?”鐘進賢沒有看到孝謙拄拐杖,當然也是想關心一下兒子的傷勢,但有礙於父親的尊嚴馬上說道:“若是不好早點說,免得三天兩頭不能去鋪子。”
“已經好了,行動自如。”孝謙其實還有一些不適,但因為要出入鋪子和莊園,拄個拐杖總不好看,還會讓人胡亂猜疑和說閒話。
“快要過年了,莊子上的事情沒那麼多,你之後要把精力多放在鋪子裡。”鐘進賢囑咐道:“當然,莊子上也要兼顧。”
孝謙點著頭,“是,我知道了。我會儘力的。”
鐘進賢看了看孝謙,他的臉上總是那麼難找到“認真”兩個字,這個樣子去管理夥計恐怕難有威信。“到了鋪子裡就不要過多地玩笑。我知道你和鋪子裡的夥計們都很熟,但平時是平時,做起事來主是主、仆是仆。知道嗎?”
“嗯。知道了。”孝謙雖然不以為然,但也要裝作用心的樣子。
鐘家的糧鋪雖然不大,但卻是鐘家擁有的第一家糧鋪,所以祖上就把這家店設為總店,並有著最全的米糧品種。掌櫃的看到孝謙來便把他引入了孝恒的房間,還把孝恒負責的事情一一地細述給孝謙聽。
孝謙認真地聽完後感歎地說道:“看來平時大哥可真夠忙的呀。”
“是啊,大少爺的確很忙。”掌櫃的笑道:“三少爺可能一時半會兒也記不得那麼多瑣事,如有問題可以找我。”
“行!多謝了!”孝謙理了理剛才所聽的思緒,道:“那麼一會兒是不是酒窖的李老板要過來談一批糯米的價錢?”
“是!是!”掌櫃的連連點頭並豎起了大拇指,“三少爺果然好記性!”
孝謙淺淺笑了笑,道:“我們的最低價格是多少?大哥有吩咐嗎?”
“大少爺開價五塊八,最低五塊錢一百斤。”掌櫃的說道:“我們買的都是最好的糯米,這個價已經是最低的。”
小夥計在門外說道:“掌櫃的,李老板來了。”
“提早了?”掌櫃的忙迎出去,剛到門口就看到李老板走了進來,“李老板怎麼這麼早?”
“哈哈~~正好經過,就提早進來了。”李老板看了看孝謙,“聽說這次是三少爺和我談生意啊?幸會!幸會!”說著就向孝謙作了個揖。
孝謙還禮道:“幸會!李老板!家兄實在是有事,所以我才代勞。不過家兄已經交待的非常清楚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他讓了座,小夥計端上了茶。
“既然已經交待清楚,那麼我就不用多說什麼了。”李老板落座後說道:“我要兩千斤糯米。想必三少爺也知道我是釀酒的,所以價錢可以稍後談,但糯米一定要最好的!”
“那是當然!我們鐘家的糯米都是今年秋天剛收上來的新糯米,顆顆飽滿粘糯,是製酒的上好原料。”說完就把樣品遞給了李老板。
李老板抄起來檢查了一下點頭道:“果然是好米。開個價吧。”
孝謙笑了笑道:“每一百斤,六塊八。”他的話音剛落掌櫃的心下便一驚,這個價格無疑是開高了,而且高的不是一點點。但此刻掌櫃的也不好插嘴。
李老板皺了皺眉,“外頭市價是四塊五,你這兒足足貴了兩塊三呢。”
孝謙笑道:“李老板,外頭四塊五的是什麼貨色,您應該也知道,無非是陳年舊米。若是李老板隻顧便宜,恐怕就隻能買那些舊米了。不過李老板對釀酒可謂是精益求精,所以一定要當季的新米,而我們鐘家的新米都是自家莊園種的,就如您剛才看到的樣品。絕對值這個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