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隻叫李文忠,朱標心裡敞亮著。
第二次北征,贏了的馮勝,還在外練兵,而且因為私藏駝馬的事情,贏了都還沒得賞賜……不好叫。
至於輸的徐達,目前也不在京中。
看來看去,就這沒贏沒輸的李文忠,是最好的對象。
李文忠也沒有繼續扭捏,隻見他徑直就走到了朱元璋的身邊,結果不出意外的是,他的目光也瞬間被朱安寧的衛星地圖所吸引。
到底是領兵去過實地的人。
他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等輿圖!!!”激動之下,他甚至把朱元璋擠開了些,想看得更清楚些。
幸好老朱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甚至還讓了個身位,就由得李文忠這麼看了起來。
“保兒,你給咱看清楚,這些山川,湖泊,河流的位置對不對得上。”
“上位,容我看清楚些……”李文忠恨不得趴到上麵去。
是越看越心驚,也越看越惱火。
直至最後,他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這圖!要是能早有這圖,幾年前那次……”他止不住地開了口,卻也立馬反應過來了,這裡是皇宮,是老朱的地界,而老朱也還在自己身邊……
幾年前的第二次北征,他率領的那一路,功過得當,表麵上朱元璋沒有怎麼怪罪他。
他自己卻是極為難受的。
領兵的人,都想要勝仗,而這功過得當……算是個什麼意思嘛……
這件事情已經壓在他心頭好多年,都快要成心病了。
當時他不熟悉路況,甚至打到後麵,因為對地形實在是不熟悉的原因,那是疑神疑鬼,感覺處處都可能有伏兵,以至於錯過了舊路,導致最後找不到湖泊,缺水……所幸他能力還算過關,最後是打了個功過相抵……可惜是自己這邊也犧牲了不少將領兵士,那可都是他的袍澤啊,就因為走錯了路,一下就送了那麼多命,你說他要是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這裡有水的啊,原來這裡是有湖泊的啊!”他仰天長歎:“這山啊!這看這圖畫的,根本就是打不了埋伏的地方啊!我怎麼之前就看不出來啊!”
朱元璋沒有打斷李文忠,他就任由他在那發泄。
“保兒,這圖沒問題?”
“上位……這等輿圖,已經比我當年手中那張要好上無數了啊……”李文忠還在那感歎:“這圖最重要的山形肯定是沒問題的,我領兵路過過那些位置……這是何等高超的繪畫技藝,怎能把這山的高矮都畫得如此逼真……這是神仙看到的畫麵麼?!”
“技藝高不高超先不說,就是山川沒問題?那湖泊和河流呢。”
“湖泊的話,舊輿圖上沒有標注著麼多,所以我也不好確定,河流是沒問題的,我們渡河的位置在這圖上都能找到大概對應的地方。但是,這輿圖應該是一角才對吧,也就是恰好我領兵到過的地方,其他地方的輿圖呢?如果能把這圖補全,我明天就能領兵把那些元人給殺個精光。”
這當然隻是李文忠的氣話。
朱元璋也不會把他的話當真。
但是,這也從側麵說明了,這圖,保真啊!
“對啊,標兒,剩下的圖呢,怎麼能就是這麼一小塊地方呢。”
經李文忠這麼一說,朱元璋也是反應了過來,他連忙開口向在下邊已經喝了許久茶水的朱標問道。
“剩下的都在那安寧小弟那裡呢,他說剩下的繪製還需要些時日,讓我過些時日再去拿。”
朱元璋是知道圖的來源的。
李文忠可不知道。
聽朱標這麼一說,李文忠那是張大了嘴巴。
“這……這朱安寧究竟是什麼來頭?這等清晰的輿圖,我從未見過!他是從哪弄來的?”
他開口提了個問題。
迫切地想要從朱標或者朱元璋口中得到點答案。
可惜的是,朱標和朱元璋,也不知道……
所以殿內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最後還是朱元璋發了聲。
“標兒,過兩日你需再去朱安寧那一趟,不管他畫了多少,通通給咱拿回來先,另外,遣人讓沐英再快些回京,此次是他主攻,這些圖他最需要熟悉。”
“嗯,我正打算過兩日再去一趟,這圖實在是重要。”
“嗯,其他人拿我都不放心,隻能讓你再去一趟了……不過下次去你帶點親衛去吧……”朱元璋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
而就在此時,門外突然來了個太監求
見。
這太監也是絲毫不敢莽撞,在老朱談正事的時候,隨意進去和找死沒區彆。
幾個已經去閻王爺那裡報道的太監們,已經對此事進行過多次的論證,沒有一個死去的太監,有反對意見。
“進來,有事快說。”
看見朱元璋點頭,那太監是低著頭,快速跑到了朱元璋的身邊,耳語了一番,然後還遞了張紙條過去。
看朱元璋的臉色,那是相當精彩。
等到那太監退出宮殿。
朱元璋才緩緩開的口。
“永昌侯那邊上報說家中兩義子,衝撞了太子,自知死罪難逃,已經畏罪自縊,然後,這是他一塊俸祿田的地契,他想交予太子殿下,以示賠禮道歉。”
朱元璋說得很慢,慢到足以讓朱標慢慢思考那種。
哎……那兩個義子,這般霸道,罵人那般粗鄙,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藍玉說殺就殺,也是相當不一般……怪不得朱安寧一說到勳貴就皺眉加搖頭……
無論如何,自己都要開始敲打這批老人了
朱標暗暗又給自己安排了新任務。
至於那兩個義子的死,在場的人,包括不太了解詳情的李文忠都能想通,怎麼可能就是那兩人自縊了呢。
是被迫自願掛上了是吧。
“然後,這俸祿田……是帶石膏礦的那片是吧。”朱元璋看了看那地契的內容,然後請輕笑了起來:“標兒,你好好給我說清楚怎麼回事。”
朱標聽完朱元璋的話,也是歎了口氣。
這事,說來話長,一說話長,那就是說得累人。
不知過了多久,朱標才終於完整地說完整件事的過程。
“嗯……你就是趁機把那田收了回來是吧。”
朱元璋也沒太把李文忠當外人,徑直就和朱標聊了起來。
實際上在朱元璋的心中,李文忠的地位雖然比不上那些皇子皇孫,但是還是要比淮西勳貴們高一屆的,所以這種事情,他也懶得讓李文忠退下,聽就聽了,李文忠心思向來就細,是典型的不會亂說話的代表人物。
“算是吧,隻是我也與朱安寧說了,他用這礦做原料,產的肥料,我這邊要優先使用。”
“你是想用軍屯試一試效果?”
“嗯,如果真的如朱安寧所說,真能增產個幾成,還是很有試的價值的。”
“行,這事就由你安排吧。”
兩父子商量事情,就是突出一個高效。
在場中一直沒有發言的李文忠,卻在此時突然開了口。
“太子殿下,過幾日你若是要去那朱安寧那裡,能否帶上我前去?”
他,突然提了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