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至德,戰戰兢兢地走到了指定的位置邊上。
這次毛驤也隻能硬著頭皮靠過去……保護老朱的姿勢還是要做出來的嘛。
他是聽見炸膛的後果的了。
但是若是朱元璋或者朱標等人有個閃失,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隻是這家夥還算醒目,是站到了麥至德的左邊,這樣槍炸膛了,還有個人肉墊子。
朱元璋和朱標都沒管麥至德臉色有多白。
也沒有管郭桓他們麵目有多猙獰。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所謂的試槍,其實就是行刑……
朱棣怕姬友命逃跑,便也是一把扯著他,站到了朱安寧和朱元璋的身邊。
對於麥至德死不死,他毫不關心。
甚至說……他會叫上一聲好死。
盜賣國庫礦石,若是自己的寶貝火繩槍造不出來,這人是不是死有餘辜嘛。
朱棣挑眉看著那火繩點燃,燃燒的仿佛是麥至德的生命。
而麥至德像被抽空了靈魂般,站到了山坡的頂處。
他驀然回頭看了眼麵目猙獰的郭桓,又看了眼滿是微笑的朱元璋。
終於,還是突破了那道心理防線。
他對老朱,動了殺心。
要爺死是吧!
爺不過是貪了點錢銀,那些賤民苦一點怎麼了。
天下都太平了,他們能活著不就應該千恩萬謝才對麼。
而且,就算是活不下去了,死幾個又何妨。
民和官,本來就是雲泥之彆!
所以,這該死的朱元璋,本就是一個老農。
沒錯,就是這樣,他就是老農,陰差陽錯,做了朱皇帝而已!
憑什麼騎在自己頭上拉屎!
死,自己也要拖個墊背的!
麥至德,難得的一次硬氣,用在了這裡。
多少有點諷刺。
他吞了吞口水,並沒有馬上輕舉妄動,也是端著槍……學著趙集的射擊姿勢,等待著第一發子彈的發射。
不多時,一聲巨大聲音,又是在山間穀地回響。
沒有出乎大家意料,就算那材料再垃圾,也不能說第一槍就炸。
麥至德做好了準備,第一次算是熟練操作,第二次,應該要做點事情了。
方才毛驤說不怕是假的。
朱安寧說的話他可是全聽在耳中。
炸了的話等於小型炮彈……他可是人肉,所以聽到巨響後,下意識地縮了縮,那是立馬就給了麥至德可乘之機。
他決然地將槍口移到了朝向朱元璋的方向。
“狗皇帝,你算個什麼東西!哈?”此刻的他,已經有點癲狂。
這個動作,自然是把毛驤和朱棣等人,嚇得寒毛直豎。
郭桓等人卻也是愈發猙獰。
若不是他們身後還有幾個侍衛在。
他們也早就撲上去和朱元璋死過了。
人之將死,那是大家一起死好過我自己死。
隨著麥至德的槍口抬起,那火繩已經通過扳機壓到了火藥倉內。
眼看彈藥就要發射出來。
所有人的動作似乎都慢了下來。
朱元璋那是一副有些意外,又更是憤怒的表情。
毛驤則覺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而朱安寧卻感到有些滑稽。
牛魔的,這麥至德又不是日服第一槍男……
怎麼,現在很興槍擊大佬?
朱棣則是一臉怒容,隻覺得這個麥至德怕不是不想活了……呃,他好像也活不了了。
朱棣做出的反應是把朱元璋撞開。
而朱標站得略遠,一時間沒能跑過來。
然後……
沒有然後,火繩槍的使用是需要練習的……
這樣壓進去,其實根本還沒燒到。
麥大人需要多加練習才行。
所以,子彈沒有預期地發射。
朱棣自然是順利地把朱元璋給撞開。
而毛驤也終於尋找到了機會,抽刀就想砍下去。
隻是,不熟練歸不熟練,這般捎下去,子彈終究會射出。
朱安寧在電光火石間,隻能想到,犧牲某一人,幸福千萬家。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把被綁了個嚴嚴實實的姬友命抽到了自己和朱棣麵前,讓姬友命用自己的後背,去麵對那杆槍。
“嗯?”朱棣本來已經視死如歸了。
結果一看自己朱哥居然給自己抽來人肉沙包,那是溢於言表地開心,直接就龜縮到了姬友命的身後。
終於,那一聲巨響再次傳出。
山坡上也如期傳來了某人的哀嚎。
“啊!!!!!”
姬友命撲棱到了地麵,叫得淒厲。
與此同時,毛驤
的刀也砍了下去。
頓時麥至德後背也是血流如注。
平時錦衣玉食慣了的麥至德,哪能忍受這種劇痛,那是悶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最先回過味來的自然還是朱元璋,久經沙場的他,直接衝上去就是一腳,確定那麥至德真的沒有動彈後,把火繩槍一把抽了出來。
“毛驤,捆起來,把槍放他身邊繼續點火開槍。”
這個命令下得很是簡單粗暴。
卻也足以讓後麵的郭桓等人從麵目猙獰重新變成麵無血色。
朱元璋邁著看似四平八穩的步子,很快又回到了朱安寧等人的身邊。
隻有朱安寧眼尖,看到了老朱的手,其實微微有點抖。
不過這種東西,那是打死都不能說……
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父皇!沒事吧!”朱標緊張地跑了過來。
朱棣也是一臉擔憂:“父皇!”
“咱沒事!這個宵小,還奈何不了咱,老四,安寧小弟,你們很不錯。”
這算是對朱棣和朱安寧反應的誇獎。
而隻有姬友命還在那張大嘴巴。
“啊!我的屁股!我的屁股!”
此時的朱安寧和朱棣,也終於是有點閒心低下頭來看這個倒黴蛋。
隻見他的屁股,有血流緩緩流出,朱安寧仔細看了看,這可憐蛋真是倒黴又幸運,子彈是打橫貫穿他屁股的……大概是子彈射出來的時候,這家夥在扭來扭去試圖閃躲吧……
“想活命的話就彆叫了,你也看出來了,這裡的都是大佬,屁股痛點好過命沒了……”朱安寧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姬友命這種老油條,那是聽得懂懂地,連忙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但是臉龐還是痛苦得有些扭曲。
扭曲到朱安寧忍不住有些想笑,但是這個這麼嚴肅的場合……笑是不對的……
而遠處,毛驤已經又一次點火。
這次,沒有再出意外。
依舊是一聲巨響,槍膛,炸了開來。
有個昏迷的人,就這樣,成為了破爛的死人。
還溫熱的血,順著草從,流了一地。
被風卷得有些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