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琢少有的，聽起父親談起以前的事情。
不是關於自己小時候的事兒，而是關於父親年輕時，在外打工的事情。
他並不是一個那麼成功的人，辛辛苦苦工作了那麼多年，依舊隻是一個普通的工人。
所以他很少會說這些，他並不願意在自己的麵前，說起自己曾經的失敗。
父親很少在自己麵前表現出怯懦。
縱使是生病，平時在自己麵前也從沒有表現過疼痛的樣子。
他從來都是輕描淡寫的。
但現在父親說了，說了不少。
言語之間，張建叔叔仿佛成為了他人生中，所遇見過最驚豔、最有才華的人。
而顧琢作為傾聽者，同樣有些敬佩於對方的眼光。
且除了眼光，他也憧憬於對方的勇氣。
站在如今看過去，或許很多成功像是理所當然的。
可實際上，站在現在看未來，顧琢發現如果是自己遇上了同樣的情況，想要鼓起勇氣去做出那樣的選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未來是未知的。
“我知道，做了可能會失敗。”
顧琢無奈的點著頭，“但是不做的話，一定不會成功。”
他想進屋了。
他並不想要自己因為麵板而生出來的勇氣，被父親一點點的消磨乾淨。
這個話題，他們已經聊了很多次了，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可父親又接著話說下去，“可是不做的話，也一定不會失敗。”
他很堅持。
“做生意、創業的風險，不是咱們擔得起的。”父親回著，“你還記得小時候，那個經常抱你的劉叔叔嗎？他當初跟我一樣下崗後，就是學著人去做生意。”
“現在怎麼樣了，連老一輩留下的房子都賣了還債，一家三口擠在二十來平米的地方，床旁邊就是廁所，那債還不知道要還多少年嘞。”
“這還虧得是沒生病，要是跟我一樣生病了，那這一家子，完嘍！”
他強調著，“這就是不冒險，就不會有風險。”
“咱們普通老百姓，就求個安穩日子，有個穩定的工作，有個住得舒心的地方，一天能吃點肉，有點自己的小愛好，這不就夠了。”
“瞧我現在，就算是病了，保底也能留下一筆錢供你安穩讀完大學，這是我作為你爸，我對這個家庭的責任。”
顧琢沒說話，站在那裡不吭聲。
彆的話，他可以反駁。
但這番話，他駁不了，也不想駁。
如果父親當時沒有選擇穩妥，而是抱著滿腔熱血衝入市場，除了成功之外，也有被殺得片甲不留的可能。
沒準，現在就沒有自己了。
更沒準，縱使有自己，可生活條件卻遠不如現在，再加上父親生病了，那自己現在……
怕是要被重壓，壓垮了脊梁！
父親的這番話雖然也是沉甸甸的，但卻像是一根接力棒。…。。
而不像是以前，那些話就像是油一樣，澆在自己心裡頭的那把火上。
‘說到底，他隻是不放心我一個人。’
‘比起我去做一些冒險的事情，他隻想看到我安安穩穩上學。’
‘可是他難道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以後嗎？’
深夜，洗漱完回到房間後，顧琢望著天花板，深思著未來。
張建叔叔是父親從年少時就敬重的人，有了他那番話，父親也算是鬆口了。
至少，他沒有再反駁做互聯網、直播是玩物喪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