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找你?”
沈衡不敢相信有人竟會不來找自己,反而去找阿豕買寒衣,這得有多想不開啊?
“是秦家小郎秦翊。”阿豕一臉促狹道:“他還讓我不要告訴你們。”
沈衡與妹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算計。
“行啊,他出多少錢一件?想買多少?”有錢不賺王八蛋,沈昭才不在乎買東西的人是否為秦翊呢。
阿豕小聲道:“他說買五件,每件出二百錢,因為今日有鄉鄰在集市花二百錢買了一件,還說讓我不要透露是他購買的寒衣,之後給我一百錢封口費。”
沈衡忽地笑一聲,低聲對妹妹道:“阿昭,你說那秦翊是真愚蠢還是假聰明?”
沈昭想了想,說:“他這叫自以為是。”
她當然知道秦翊此舉的用意。
他在試探自己對他的態度。
如果自己將寒衣賣給他,就表示她餘情未了;若是不賣,則兩人沒有轉圜餘地。
另有一種可能,則秦翊想揣摩沈家的經營模式,自己去掙前程。
因為這輩子沒了沈家給他出錢出力,以秦家那點家底,根本不足以為他謀個前途。
即便他有前世做官的經驗,但這裡是西北邊疆,遍地都是流放過來的世家子與大儒,他一個無依無靠的窮光蛋,指望在這些人裡頭展露頭角,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那咱們賣棉衣給他麼?”沈衡一臉興奮地問。
沈昭:“賣啊,為啥不賣?隻不過棉衣的價格為二百五,少一錢都不行!”
沈衡笑開,轉頭對阿豕說:“你去跟他說,咱們寒衣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多少要掙點腳力錢,二百五一件不二價,他愛買不買!”
阿豕狂點頭:“好!我這就去告訴他!”說著飛奔出去。
不一會兒,阿豕又回來,悄悄道:“秦翊已經答應了,他問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棉衣?”
沈昭想了想:“過些日子吧,等我爹回來再說。”
現在老爹回亭驛都要帶兩個包袱皮,回來時便會裝滿東西帶回家,隻有那時自己才可以往外拿大批棉衣。
“哦。”阿豕又問:“那明早要我過來幫忙做豆腐嗎?”
沈昭:“咱們今晚就要做,等明日卯時,你們就用手推車推去望沙鄉售賣。”
效穀縣有四個鄉五個軍屯,分彆是西鄉、魚離鄉、安樂鄉、望沙鄉;五個軍屯則是戍軍的種田駐紮之地,位置在疏勒河南岸與魚澤障一帶。
戍軍屯田與四鄉之間有個大集市,屬望沙鄉集市,離效穀縣城僅十幾裡,每月初一與十五都有大集會,連居住在縣裡的官吏軍民都會過來買東西。
而明日就是十月初一,望沙鄉的大集,自家做的豆腐在那裡肯定好賣。
“那好,我回家搬一石豆子過來,吃過暮食再來推磨。”阿豕知道做豆腐前先要泡豆,等豆子泡漲才能磨豆漿。
沈昭:“不用你家豆子,菽豆由我家出,等掙到錢刨去豆子與秘製材料的本錢就行。”
自家現在彆的沒有,黃豆可多了,回頭去集市售賣,大多數人們也會用豆子以物換物,所以根本不需要阿豕與堂哥家出菽豆。
阿豕暫時還不明白這些,隻知道點頭應允:“行!就按照阿昭你說的來!”
沈衡則跑去屋裡找來一支禿了毛的筆,還有一小塊石墨,又去找來一塊木片,認認真真趴在小幾上寫契約。
原本他不懂該怎麼寫,但妹妹知道啊,他隻負責在妹妹的提示下寫字就行。
等他一筆一劃寫好契書,沈昭與母親、阿豕三人已經挑揀好一石豆子,並將其泡在洗澡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