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歪在榻上,麵頰和嘴唇都透著蒼白,林澄玉眼力極好,卻也隻能強行忽略她臉上的粉,關心地問:“可讓太醫來瞧過了?”
鴛鴦說:“太醫來瞧過了,隻說是憂思過重,開了幾副藥,已經讓人去煎了。”
“如此便好。”林澄玉坐在榻邊,不接茬的模樣讓賈母一時無從開口。
難道不應該問為什麼憂思過重嗎?
如此便好?!
賈母本來還沒什麼不舒服,此時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了。
林澄玉見她歎氣不止,便讓人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外祖母需放寬心才是,如此病才能好。”林澄玉一雙澄澈的大眼全無雜念,看起來就是個不諳世事,體貼長輩的好孩子。
賈母勉強笑了笑,說:“好孩子,外祖母心裡有放不下的事,如何能放寬心。”
除了王夫人心中了然,其他人皆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老太太想說什麼。
此時屋內人多,林澄玉不接茬,賈母就算想說,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口。
靠著外姓小輩,把家裡的大小姐送上青雲路,這話怎樣都不好讓太多人在一旁聽著。
她咳了兩下,說:“你們都走吧,我和澄玉說些體己話。”
隨後,連帶著丫鬟們也都趕了出去。
王熙鳳眸中閃過一絲猜疑,便跟在邢夫人身後出去了。
王夫人故意慢了兩步,待人都出去後又拐了回來,“媳婦想著老太太是有了年歲的人,澄玉小孩子家家的,定是不懂如何伺候,媳婦留下也好照應一番。”
賈母瞥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林澄玉看著她們兩個的眼神交流,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今天把他喊回來,不是為了宮裡的賈元春,就是為了賈寶玉。
賈母拍了拍林澄玉的手,眼神在他腰間的玉佩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他這一身衣服上。
“這布料看著不像是家裡的。”
賈母伸手摸了摸,心中驚疑不定,這分明是進貢的東西。
林澄玉低頭看了眼,傻嗬嗬地說:“我也不懂這個,都是王爺送的。”
王夫人羨慕又嫉妒,要是寶玉和臨淮王交好,這些東西都是她寶貝兒子的。
賈母看著他漂亮的臉蛋,這是她女兒唯一的兒子,她並不想利用他,可是為了賈家,她也是沒有辦法。
王夫人從賈母蒼白的臉上看出了些猶豫之色,心裡急得要冒火。
好在賈母隻是猶豫了片刻,便繼續說:“澄玉,你看賈家如今是何情形?”
林澄玉說:“繁榮至極。”
“是啊,繁榮至極。”賈母神色恍惚,一副為了家族殫精竭慮卻無力回天的模樣,任誰看了也動容,她說:“等我去後,賈家就再也不是國公府,你可還覺得繁榮至極?”
林澄玉想說,那是因為賈家如今找不出一個挑大梁的人,與他並沒有什麼關係,休想綁架他。
“可是和很多人想比,賈家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了。”他說。
但是賈母要的,不是平民百姓眼中的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