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手裡的帕子都要絞爛了,心中憤恨難平,焦急地在門外等著王夫人傳喚。
等了不知道有多久,襲人的一雙腿都要站麻了,才看見玉釧出來,她說:“太太讓你進去。”
玉釧壓低聲音,提醒道:“太太今個心情尚可。”
襲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掀簾進去。
王夫人近來也不像以前那般日日念佛了,襲人進去時,王夫人半闔著眼,金釧坐在腳踏上正在給她捶腿。
襲人放輕腳步走了過去,低眉順眼站在一旁,悄聲喊了一句:“太太。”
在王夫人心裡,襲人已經是個仗著自己撐腰,眼裡沒有主子的賤婢。
之所以讓她進來,也不過是覺得此人還能用罷了。
襲人心裡有些泛酸,想她以前來,哪裡受到過這般冷待。
“太太,我有話要說。”她定了定心,輕聲喚道。
王夫人睜開眼,金釧很有眼力勁地退了出去。
屋內此時隻有王夫人和襲人兩個人。
王夫人對襲人半分好臉色也沒有,“你還來做什麼?”
襲人眉眼恭順,又帶著一絲憂愁。
她壓低了聲音,說:“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太太。”
“若是說了,就會傷了寶玉平日待我之心。”襲人麵色猶豫,“可若是不說,太太待我恩重如山,豈有欺瞞太太的道理。”
“我這幾日寢食難安,思來想去,還是跟太太說了為好。”她說。
襲人在王夫麵前素來恭順有禮,也正是因為這般,王夫人待她才與其他丫頭不同。
如今襲人冷不丁擺出壯士斷腕般的決心,就是對她心存芥蒂,不想理她的王夫人,也忍不住問道:“到底什麼事?”
襲人眼底劃過一絲精明之色,神情卻變得憂愁萬分,“玉柔近來總是和麝月她們搶著上夜,我心裡覺得不對,便暗自留心,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看到了些東西。”
王夫人心裡霎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坐直了身子,急聲問道:“看到了什麼?”
襲人咬了咬唇,內心似是在掙紮,王夫人不耐地催促:“你快說啊,到底看到了什麼?”
襲人這才說:“我看見寶玉和玉柔在……在行房事。”
王夫人怒極,猛地抓住襲人的手,混濁的雙眼瞪大了看著她,“你說的可是真的?”
“不敢欺瞞太太。”襲人被她抓得生疼,卻又不敢掙開。
王夫人怒極,好啊,趕走豺狼又來虎豹。
“來人,快來人。”王夫人目光森森,對著進來的幾個婆子說,“去寶玉房裡,將那趙玉柔給我帶過來。”
幾個婆子去後,襲人不敢再留,又悄悄繞了回去。
那幾個婆子都是做慣了粗活的,氣勢洶洶到了寶玉房裡,二話不說就把趙玉柔拎了起來,任由趙玉柔如何掙紮也無動於衷。
賈寶玉忙攔住她們,問:“你們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為首的婆子說:“太太要見她,還請寶二爺讓開,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
賈寶玉一聽,心裡就先怕了。
趙玉柔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看向賈寶玉,“二爺救我。”
賈寶玉神色猶豫了一瞬,目光觸及到趙玉柔時又有些不忍,“我跟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