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份安穩工作。
隻是。
陳東海是他的死穴,哪怕這些過去了,他心裡還堵著氣,誰都不能提。
此刻,機米廠裡,孫兆興正幫人倒稻穀。
滿滿當當的一籮筐,沉甸甸的。
他彎下腰,咬牙,和人一起一把將籮筐扛到自己的腿上,又往上走了幾個梯子,再將籮筐裡的稻米倒進脫殼機裡。
這是機米廠去年才引進的礱穀機,電動的,相比於之前手動的礱穀機,效率提高了不少。
電動機帶動礱盤轉動,碾壓摩擦脫殼。
收費分兩種。
一種是要米糠的,稻穀打完,米糠可以賣給機米廠,一部分錢抵銷脫殼費,另一部分錢再額外返還農戶。
另一種,則是農戶自家養了雞和豬,米糠要帶回去的,這樣的話就要支付脫殼費,不過價格不貴就是了。
更多時候農戶付不起錢,留幾斤米抵債也是一樣的。
“這稻子放了大半年,聞起來就是沒有新稻子香。”
孫兆興倒完稻穀,扭頭對著那人道:“不過夠乾,也沒什麼沙子,你曬得真不錯。”
那人撓了撓頭,嘿嘿一樂。
“留著自個兒吃的,肯定得篩得乾淨些。”
他將籮筐拿下來,仔仔細細將裡頭剩下的米給挑揀出來,扔進礱穀機裡,感慨道:“家裡生了倆小子,真是吃不起,就這麼些米,倆月都熬不住,還得搭著馬鈴薯和紅薯吃,不然可真熬不下去!”
孫兆興聽著一樂,和人聊了起來。
那邊,負責礱穀的同村,將稻穀用手撥弄了幾下,旋即拉下電閘。
轟隆隆的聲音響了起來。
聲音很大,整個小倉房都跟著震動起來。
不過,幾人早就熟悉了,仍舊大著嗓門在聊天,隻是還沒說上兩句,忽然礱穀機發出“滋滋卡卡”一頓聲響,嚇了三人一跳。
“咋了這是?”
“不知道啊?剛才好好的呢!”
“趕緊拉電閘!彆弄壞了!”
……
孫兆興這會兒是距離電閘最近的,他臉色一黑,三步並作兩步想要跑過去將電閘拉下來,可惜到底是沒來得及。
“刺啦!”
一聲刺耳的爆鳴聲響起。
下一刻,火花一閃,礱穀機徹底熄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焦臭味兒,孫兆興和吳發盛兩人大眼瞪小眼,懵了。
“咋回事兒啊這是?”
基米的農戶愣住了,臉色一白。
這礱穀機可不便宜!
這年頭,但凡是和電器沾點邊的,那都是一筆不小的錢,這礱穀機可是去年剛引進的,一年多了都沒出過錯,這要是自己基米的時候出了問題,那可真是有嘴都說不清呀!
而比他更慌的是吳發盛和孫兆興兩人!
他們可是在這裡頭工作的工作人員!
全程都是自個兒操作!
雖然兩人每一步都是按照步驟進行的,但是這一下子壞了,誰說得清?
該不會叫他們賠吧?
哪怕真不叫他們賠錢,把他們辭退了的話,那也夠嗆!
“老孫?咋辦啊?該不會電機燒掉了吧?”
吳發盛額頭上冒起了冷汗。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心裡發虛,朝著孫兆興看了一眼。
後者皺著眉,雖然臉色難看,但是好歹算是冷靜。
他先是去將電閘拉了,而後道:“去倉庫裡把家夥事兒拿來,咱打開看一眼再說,要是真燒掉了,沒法兒修,也隻能往上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