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兒說的事兒,他也是有印象的。半年前賈敏病重,林如海心如刀絞,便往京中榮國府去了信。那榮國府隻派了兩個婆子來。
雖是賈母與王夫人身邊的陪嫁,可到底是個奴才,家中主子一個都沒有露麵。
送來的東西更是不堪入目,藥材有一半兒都是失了藥性的,那送來的料子裡,眼瞧著顏色鮮亮的,給小姑娘穿的更是被查出浸了紅花。
若是這些料子穿在林家兩個女兒身上,豈不是要他們林家絕嗣?
林如海當時便去了信質問此事,可賈母回信時便說是
從京裡帶去的東西,儘數落了水,再找不回來,而送去的那些,竟是半路上采買的,想是被人騙了。
林如海瞧了回信,氣了個仰倒,這麼不走心的解釋竟是騙小孩子不成,不過就是欺他們林家沒了長輩無人替他們做主罷了。
林如海隻說日後便與這門親少來往罷。此時恰逢賈敏病重又實在思念親眷,林如海瞧她哭的淒淒艾艾,這才將這話撂下,再不敢提。
此時在回想起往事,林如海竟沒想到若兒那時便派了人進了京,混進了賈府中去。
林如海隱下驚訝,隻想著方才若兒提到賈家內裡藏汙納垢,他便想象的到能叫若兒說出這話,想必那賈府實在不堪。
很快,拂香便捧了盒子進來,她低著頭將錦盒放在若罌手邊的桌上。若罌揮手,拂香便躬身退了出去。
見書房的門關好,她才將那盒子打開,將裡麵二十幾封信分成兩半,“爹爹和妹妹都瞧瞧吧,這裡邊是賈家眾位主子的生平和這一年來的日常。就這一年的事兒,就好生熱鬨呢。”
林如海細瞧了幾封,臉上便一片漆黑。黛玉瞧了這幾封信後,眼圈一紅,便落下淚來。
她竟沒成想母親心心念念的外祖家竟如此不成規矩?
這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瞧著是個高門大戶的國公府,實際上裡邊的規矩連小門小戶都不如。
這還隻是內裡臟汙,這榮國府在外麵更是不堪。繼承爵位的無能不說又好色斂財。這沒繼承爵位的,卻霸占著家主印信,看似君子端方,實際上長幼不分。
爵位繼承人不思進取,不謀仕途隻知管理家中庶物,其他子嗣不是廝混內帷就是一心從公中摳銀錢。
如今說什麼國公府,不過是仗著賈家老太君的臉麵,硬撐著門麵。
這榮國府明明已經入不敷出,賈母卻帶頭依舊奢靡享樂,不過是在吃老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