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開冰牆就到了端木族居住的地方。
刑水水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不免為滿目蒼涼的情形唏?:房屋全部倒塌、高牆破敗,白茫茫的大雪覆蓋在斷橋之上。人的斷肢與土石拚接在一起,破布勾著牆磚,濺在這上麵的血早就是黑色的了。
她抬起臉,視野一片渺茫。
“赫連生,你之前來這就是這樣的嗎?”
少年應答:“是。”
杜諦竹抓起碎磚,撚了撚:“鏡術的痕跡。”
他眯起眼,語含殺意:“不過看的出來,他當時不太熟悉鏡術。”
刑水水幾乎都可以確認了。這就是關無山。她俯瞰一圈眼前的慘狀。拿鏡無雙獨創的鏡術來他的家人。人怎麼可能會歹毒到這個地步。
赫連生道:“我當初招魂。端木族人的魂魄都被下過禁咒,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但對求蠱是有求必應,關無山之前對付靈山、發展勢力,大概也依靠過他們。”
杜諦竹看表情就不信,手掐出一道訣,指尖飛出的青光掠過雪地,一個魂體瞬間升起,是個年幼的孩子。
他雙目迷茫地飄在空中,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刑水水看了一眼,魂魄上的確有禁咒,用離火肯定能燒掉,但是稍不注意也能把人魂魄給散了。她伸出的手又收回。
孩子問:“你們是何人?來求蠱嗎?”
杜諦竹隻關心:“之前誰來過?乾了什麼?老實點。”
孩子想了想,手指著赫連生。
杜諦竹看了他一眼,嗬了一聲。
孩子又道:“還有一位是主人,不能說……………”
他雙手突然按著太陽穴,神情看似很痛苦,刑水水臉色一變,頭撫上小孩的額頭,是禁咒發作了。
杜諦竹對刑水水說:“薛九靈,浮靈鏡不是在你身上?我有我師父的血,你開鏡看一下就真相大白了。”
刑水水搖搖頭:“浮靈鏡隻能用三次,最後一次機會我不想浪費在他身上了。”
她溫聲問小孩:“我們來此不是求蠱,而是求一種蠱的解法。續命蠱,你知道如何解開嗎?”
小孩點點頭。
但隨後,他又為難:“主人下過命令,隻能給蠱,不能給解蠱之法。”
仿佛又走進了死胡同。
杜諦竹沉吟了片刻,對刑水水道:“你不想開鏡可以,但至少把他的禁咒消了,不然你也達不到目的,我也是。”
刑水水沒說話。
杜諦竹咬牙道:“我知道你因為當年的事,不太敢抹掉他們的禁咒,但他魂魄上的禁咒不消,我就沒法用鏡術把他和我師父的記憶連接在一起。”
刑水水一愣道:“鏡術也能提取記憶?”
“能。代價很大。”杜諦竹繼續說,“但我想求一個答案。”
她問:“什麼答案?”
杜諦竹不說話了,很久才氣急敗壞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刑水水道:“我得問他們。”
說罷,她用招魂術將端木族所有人的魂魄都聚集起來,道:“我有辦法能幫你們恢複記憶,但少有差池就會魂飛魄散。倘若有人願意,我可一試。我彆無所求,隻求一蠱的解法。
出乎意料,端木族的人都很興奮,他們被禁咒囚禁記憶,又被陣法困在這永遠無法轉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是被誰困在這,這樣的日子早就過夠了!
“我願意!”
“我也願意!”
“請姑娘嘗試,我等無怨無悔。”
呼喊聲震天,雪山似乎也聽見了他們的呼喊。
刑水水垂眼:“那我試試。”
離火從她掌中飛出,整塊雪地都是火光,少女閉上眼,一團團火球飛向他們眉心。法力損耗非常快,刑水水額頭很快浮現薄汗,有些力不從心,還是咬著牙揮出離火。
可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丹田中突然湧入一股靈力,宛若清泉,填滿接近乾涸的丹田。
刑水水愕然睜開眼,與少年眼眸對上。
赫連生手掌抵著她肩,掃了眼眾人,低聲說:“放心做,出事我兜著。成也好,敗也好,誰敢找你麻煩我弄死他。”
現在好像和當年不一樣了。
她集中精力。
他們魂魄上的禁咒很快就全部消掉。
杜諦竹一聲招呼不打,直接揪起一個恢複記憶的端木族人就開鏡術,隨後,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個瓷瓶,裡麵是鏡無雙的血。
血一滴,鏡術打開。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無涯海的場景。
鏡無雙靠在堅冰旁,白衣已經被血染成紅色,旁邊的李時序已經死了,他苟延殘喘,很快也要死了。
刑水水發現,關無山躲在一塊碎冰後,不住向這邊張望。
小少年顯然是悄悄跟來的,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對鏡無雙懷著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