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們啟於喪良心啊!
王啟黑著臉,看著膀大腰圓的庖廚抬著肉香四溢的大缸從他們院門前路過。隻留下一鍋隻見白米不見肉的‘蛟肉羹’,沉默不語。
比澡盆還大的大鐵鍋裡,白花花一片彆說是肉了,就是油星他都沒瞧見。
一幫人吭哧吭哧忙活了一個時辰,把木桌都擦得反光了,就等著這一口蛟肉羹了……
王啟想過確實是自己病了,出現幻覺了。
也想過就算真能大蛟變真龍,一點肉沫也沒什麼用。
但他唯獨沒想到……
老爺們能把肉全貪了這一條路子。
等到一串庖廚走遠,眾人才敢發出怨言。
“這縣太爺吃一口,縣丞、主簿、縣尉老爺再吃一口,那三班六房的班頭和小頭頭再分一口,各位皂爺壯爺把湯一吸溜……”
“到我們這兒正好沒了!”
“什麼叫沒了,我猜這米粥用的水啊,是熬蛟肉羹留下的刷鍋水,沒準也有用!”
“你看這米粥挺厚,能管飽嘍~!”
“平日裡都是小米野菜粥,配上兩個黑麵饅頭。今天有白米粥,不錯了。”
幾個差役候補歎著氣,自我消遣著開始盛粥。
王啟也沒想到,縣衙老爺們連黃四爺賞下的東西都敢貪墨。
就不怕等黃四爺來的時候,有人衝出來告他一狀嗎。
在這座大湯王朝,軍府的武人可是有縣衙官員們的生殺大權的。
更何況那位黃四爺都能斬大蛟了,在軍府中的地位肯定比縣太爺高出了十萬八千裡。
罷了罷了……
王啟深呼一口氣,看著白米粥。
他端起碗,囫圇吞棗似的將滿滿一碗儘數吞入腹中。
“真香啊!比小米野菜粥香了一萬倍!”
王啟仔細回味著米粥的滋味。
前世他最討厭喝白米粥了。
沒味道,還淨是湯湯水水,不好喝。
如今再喝,唯有兩字可以形容。
佳肴~
王啟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奶奶的,絕對要在這方天地活出個樣子來!
吃完了飯。
眾多差役候補們東倒西歪的躲在院裡的各個陰涼處,看著第二輪大日緩緩升起。
這便是正午,一天最熱的時候。
也是差役候補們為數不多歇息的時候。
有人已經開始打起了盹。
也有人起身,在院中耍起了衙門傳授的功法,牛蛇刀法,又叫懲惡刀。
其中就包括王啟。
“以功法卷動地氣,沉腰而提入丹田,鎖住天地靈氣,淬煉己身氣血,修行武道……”
王啟的刀揮的虎虎生風,看著差役候補們咂舌。
“你們彆說,這王啟雖然才來半個多月,但這刀法練的比我們這待了好幾個月的老人還強了。”
“那又怎麼樣,練武又不是全靠打拳走樁就能突破境界的。”
“得食妖魔血肉,吞其精氣,飲天地之精華,方可逆天改命,蛻去凡身。”
“這可是咱們領功法的頭一天,那位傳功師傅跟咱們講的道理,你不會忘了吧?”
幾個差役一臉不屑的嘀咕著。
“你就是把刀法練的出神入化,頂多也就是個莊稼把式,強身健體,看著唬人,實際上不夠蛇妖塞牙縫的。”
“現在一斤牛肉多少錢?三十文啊~”
“咱們一個月的月錢也才一百文,哪裡學的起武啊。”
“還是等著前麵的差役死了,咱們補上的時候再說吧……”
嘩啦啦……
雜亂聲驟止,唯有眾人齊刷刷起身的聲音炸響。
王啟轉頭,看向門口。
張皂爺黑著臉,拎著一個酒壇朝他們走來。
人還差幾步,壇中的香味就已經湧入眾人鼻尖了。
是肉味!
眾人眼中大放神采。
“蛟肉羹沒了。”張皂爺開口,“但蛟骨熬了一鍋湯,還剩這麼一壇。”
“都拿碗過來!”
眾人見張皂爺的情緒不好,也不敢說話,老老實實端著碗一字排開。
張皂爺拎著酒壇,右手托底微微傾斜。
小半碗蛟骨湯分毫不差的落入頭一人碗中。
第二人、第三人……
碗中骨湯一滴不撒,而且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這一手看的王啟暗暗心驚,這手可真穩啊。
不愧是皂頭。
就是給的太少了。
一壇子蛟骨湯看似不少,實則院中眾人分下來最多也就半碗。
嘩啦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