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啟拎著半條甲蛇妖回小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不過院街前卻依舊熱鬨非凡。
一輛輛馬車堵住了整條路，讓王啟大感意外。
陸陸續續有差役候補從院子裡走出來上了車。
王啟瞧見高牙站在門口，連忙走上去，“這是怎麼了？”
“啟哥回來了！”
有些失神的高牙嚇了一跳，臉上擠出笑容說道，“這些丁字要走了。”
“那這是什麼走法啊？”
王啟眉頭微皺，這一個個像是壓囚犯一樣。
“這些丁字不是賣身進的衙門嗎。”
“如今衙門不留，賣身契還在衙門手上……這是轉手又賣出去了。”高牙解釋。
“啊？”王啟驚訝，“那這是賣到哪去？”
高牙掰著手指頭數道，“做有錢人家的護院，鏢局的跑腿，還有武館的雜役，地位和待遇更差了，但好在衙門運作了一下，都能保留賤籍。”
“你現在不走，等到三月期滿還沒有修行到外練，那就直接從賤籍變奴籍了。”
“這輩子都彆想翻身。”
“荒唐。”王啟脫口而出。
這左手倒右手一變，賤籍變奴籍了可還行。
他看著那些丁字的曾經的同僚，差役候補們……如今眼神暗淡，不少人眼中都沒了生機。
高牙繼續說道，“前一段時間走的那批丁字，是家裡托了關係走的。”
“現在這一批，是真正的什麼背景都沒有。隻能現在走。”
王啟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當真是殘酷啊。
“眼下衙門正是用人的時候，他們都走了，剩下的活誰來乾啊？”
王啟不解。
“大湯最不缺的就是人。”高牙指了指街道儘頭，“那邊一幫新人等著呢，這邊拉完了，那邊就進來。”
“三個月之後再換一批。”
“這樣真有天賦的不會埋沒，衙門還能從中多賺一筆……憑空多出一門生意來，多好！”
高牙苦笑，“好在不會波及到甲字和乙字，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不想走啊！我要回去！剩下一個月我肯定能突破！”
一人叫喊著，從馬車上跑下來重新鑽進院子裡。
“哼，隻會做夢的白吃。”
身著光鮮的車夫冷笑一聲。
隨即目光一轉，瞧見了王啟手中裹著刀的淺藍差役服。
“呦！這位差爺！”
他笑著小跑上來，“我猜您是剛升的皂班差役吧？”
王啟點頭。
“我家主子是元豐鏢局的頭，願意開七百文買您個掛靠！您考慮考慮？”
車夫搓著手，一臉諂媚相。
“容我考慮考慮吧。”
王啟神色冷淡。
“好嘞！”
車夫笑臉相迎，“價錢咱們可以再談，有空您隨時來元豐鏢局喝茶。”
王啟淡漠的點頭。
看著車夫人前人後的兩副麵孔，心中更是無限感慨。
一境之隔，便是天上地下。
他破了外練。
便是馬夫嘴裡的‘差爺’，開著七百文的天價，求自己去掛靠。
到不了外練的昔日同僚們。
被裝進馬車裡，賣到有錢的老爺們家中做牛做馬，永世不得翻身。
“好在成了正式差役，就不會被當做貨品這般隨意售賣了。”
最起碼能保一個後輩的‘子承父業’的機會。
“是啊。”
身側的高牙也感慨。
啪！
五兩碎銀突然落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