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王啟身上。
瞧著王啟那白皙的肌膚,他眼前一亮,再看臉……
“麵生啊,新人?”
他饒有興趣的問道。
“屬下王啟,三日前剛升的皂役。”王啟回答。
“令尊是?”
許茂很客氣道。
“他沒爹沒媽。”遠處有一道聲音緩緩飄來,“是跟著張遠皂頭做事的。”
“張遠的徒弟啊。”
許茂對這突兀的聲音麵露不滿,但也僅此而已。
他掐指一算,“張遠那個女兒也才五歲啊,準備這麼早?”
王啟嘴角微微抽搐,“大人應該想多了。”
“你這練的不錯,氣血也好……”
許茂讚歎連連。
他不喜歡張遠那種自視清高,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孤僻性格。
當初分大蛟肉的時候,上麵的幾個班頭默認正式的差役不往下說,偷偷全分吃了就好。
結果就是這張遠執意要按照黃四爺的命令,給下麵的差役候補們分一碗蛟肉湯喝,還當著眾人的麵,把他自己的一罐湯拎去了差役候補的院子。
搞的原本開開心心一件事,最後大家都不自在。
在他看來,張遠這樣太幼稚。
太得罪人。
此事之後,本就沒多少人喜歡的張遠就徹底被三班的人都給孤立了。
不對啊。
這張遠在正玉街的院子,房貸都還沒還完呢。
哪來的資源養徒弟?
還是說這徒弟的資質太好?
“可惜,跟著張遠算是白瞎了……”
“好多機會,都是人情互相換來的。張遠在衙門可沒什麼人情。”
許茂拍拍王啟的肩膀,“小子,要不要改換個門庭?”
許茂當眾撬牆角。
看的院裡的眾多皂役眼紅。
因為許茂可是皂院裡武功最好的一個,曾經是快班裡前二的捕頭,受了傷才調到皂班來的。
不知多少人想讓這位許皂頭教武。
平日裡哪個差役在他嘴裡都是‘湊活’、‘還能看’。
這還是頭一次,
許皂頭當眾挖牆腳的。
這王啟資質有這麼好?
“張皂頭對我有大恩,我沒那個臉改換門庭。”
王啟將姿態放得很低,但拒絕的也乾脆。
“行,繼續練吧。”
許茂對這個結果也早有預料,畢竟張遠也不輕易收徒弟,收了一個…人品肯定沒問題。
皂院裡,嘿哈聲此起彼伏。
許茂隨意的撥弄一下一些樁功的姿勢,出刀的角度,就能立刻讓人在下一套動作裡立刻大汗淋漓。
所謂的‘練到位了’,大抵就是如此。
兩個時辰過後,
院子裡就隻剩下兩道出刀聲了。
王啟因為吃了潑雨大蛟肉的緣故,必須要練到渾身熱意退散,方能結束。
而另一道刀聲的主人……
是賈府四公子,賈正書。
他的目光不時的落在王啟的身上,眼見著王啟還在修行,他也揮刀更加賣力!
直到王啟大汗淋漓的坐下休息。
賈正書心中才長出了一口氣,比王啟多打了一輪功法後,方才癱軟的坐在地上。
此刻他得意的看著遠處休息的王啟,成就感十足。
……
黑河口。
河麵逐漸有了結冰的跡象。
船主李峰潮帶著鬥笠,拿著魚叉,一隻腳踩在木箱上,看著裡麵活蹦亂跳的魚獲。
“今年又是個大豐收啊。”
“總算是敢在冰河前忙完了。”
李峰潮嗬嗬笑著,他將魚叉丟給身旁的手下。
“壽禮有眉目了嗎?”
那人低垂著頭,“船主,您也知道…這事前前後後一直是熊哥在做的,壓根就不讓我們參與。”
“這熊哥出事之後,我們這趕鴨子上架,根本沒時間……隻能尋到一條五十歲的銀鱗魚……”
李峰潮斜了眼手下,“我們漁夫獻魚?還是銀鱗魚?你是什麼意思?”
“是想讓塘主覺得我不重視這件事嗎?”
一連四問,問的那手下額頭上冷汗直流。
“他姥姥的!”
李峰潮一拳砸在船屋上,頓時砸出一個大坑出來。
“那個叫什麼鴨的……”
“王鴨,不對……是王啟,如今已經升了皂班差役。我們也不好多問……”
“皂班差役很大嗎?”
李峰潮冷笑一聲,“咱們的老大也是縣太爺!”
“去問!去給我好好的問清楚!”
“要麼他講清楚,要麼你下冰窟。”
“他奶奶的,是哪個王八蛋故意給我添堵來了,最好彆讓我知道是誰……”
他懷疑是鱷幫的對頭,或者本幫的哪位船主暗地裡串通了三班的差役殺了李雄
,想讓自己失寵。
這件事,絕不能輕易算了。
不然日後是個人就要騎在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