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珠和小鶴年正乖乖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一人手裡捧著一片白菜心,小兔子一樣嘎吱
嘎吱啃。
沈寧看得萌一臉,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原主記憶中兒子說話晚,裴二郎總嫌棄兒子笨,五歲話還說不利索。
裴大哥主動教他識字他也不愛學,今兒學明兒忘,給裴二郎氣得一個勁兒罵他笨蛋。
沈寧看著小鶴年,剛才他說大伯娘行蹤倒是很利索嘛,大眼睛清澈透亮跟笨一點都不搭邊兒。
見娘看自己,小鶴年就朝她笑。
裴母正在攪拌藥渣,神情惶惶然,見沈寧過來忙問:“二郎咋樣了?”
頭會兒倆娃說爹醒了,小鶴年又說爹不大對勁兒,她這心就一直懸著。
要是老二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呀?
沈寧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沒大礙了,我把藥端過去給他喝。”
裴母聽兒子沒性命之憂,大大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她拿起旁邊的破抹布,墊著把木頭鍋蓋掀開,登時一陣白氣蒸騰起來。
她從鍋裡端出一碗燉雞蛋羹,小心放在灶台上,“先給二郎墊吧兩口再喝藥,我做得多,給倆孩子也吃兩口。”
沈寧瞅著這一大碗雞蛋羹,起碼得三個雞蛋。
這要是讓大嫂知道,指定得來氣。
在裴大嫂眼裡,家裡所有的雞蛋、細糧二房都不配吃一口,都要給她男人和兒子,要麼就換錢買鹽、醋啥的。
原主不樂意?
她就說這是裴爺爺立下的規矩,必須全力供應讀書人!
原主一邊發牢騷家裡偏心大房,可等婆婆悄悄給她吃的補貼倆孩子,她又惶恐,為自己鬨分家而愧疚。
沈寧自然不會。
她想符合原主性格卻覺得彆扭,便算了,問就是遇到巨大變故性情大變。
她拿個木托盤把滾燙的雞蛋羹放上,又拿了一個空碗和倆木勺兒,示意倆崽兒跟上。
走到門口她回身看向裴母。
裴母不到五十,卻因為常年勞作有些駝背,又因為生育損傷加之缺營養白皙的臉泛著菜色,脫發嚴重發際線上移,牙齒也脫落了兩顆。
長此以往下去,她的壽命想必不會長久。
沈寧在現代做了不少慈善事業,現在看著明明年輕卻開始老去的裴母不禁有些心酸。
“娘,你也過來吃兩口。”
缺營養的人,不管哪裡塞兩口都能補一補。
裴母愣怔地看著她。
二兒媳一向對家裡偏心大房不滿,不是耷拉著眉眼一副喪氣樣兒就是橫眉豎眼的潑辣相。
這會兒怎麼瞅著好脾氣起來?
就跟剛嫁過來那會兒似的。
今兒二郎媳婦兒這是……怎的了?
她忙道:“我不吃,你趕緊的,彆一會兒天黑了。”
萬一讓大兒子來家看到,少不得陰陽怪氣幾句,事後大兒媳也要找補她後賬。
沈寧直接往灶台的空碗裡舀了兩勺雞蛋羹,“娘,必須吃掉,彆讓人看見。”
說完她就端著托盤領娃回屋了。
裴母呆呆地望著那兩勺雞蛋羹,她哪能吃這好東西?
她怎麼配啊?
她們都默認女人不吃好東西,都要留給男人孩子吃。
她留在一邊回頭給倆娃兒吃。
至於大孫子不需要她補貼,他們爺倆在學堂吃飯,三四天就吃個煮雞蛋、炒雞蛋什麼的,還能吃到肉魚之類的葷腥。
家裡的錢都補貼給爺倆,實在是沒錢買肉,頂多養兩隻雞下蛋。
她歎了口氣,又去看煎藥的砂鍋,把藥汁用粗麻布過濾出來。
沈寧先分了雞蛋羹,對倆崽兒柔聲道:“很燙,涼一涼再吃。”
她又抱過沙沙作響的被褥給裴長青墊在身下。
她舀了一勺雞蛋羹,吹了吹,遞到他嘴邊。
裴長青微微搖頭,“你吃。”
小珍珠和小鶴年聞著燉雞蛋羹的香氣饞得直咽口水,卻沒有搶著吃,而是乖乖地等著。
看著娘給爹喂雞蛋羹,爹讓娘吃,小珍珠雖然不懂卻覺得真好,她就咯咯笑。
小鶴年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老成,好看的眉頭蹙起,瞅瞅爹,瞅瞅娘。
爹不對勁,娘也不對勁。
爹往常對娘沒這麼和氣,他隻對大伯和堂哥笑得好看,對娘和他總橫眉豎眼的。
娘笑得也沒這麼甜。
娘總是愁眉苦臉,抱怨爹分不清裡外拐,被爹罵了她就哭、撒潑放賴,等被大伯娘問到臉上她又臊得滿臉通紅。
這會兒她笑得又甜又好看。
難道、他整天求灶王爺保佑,讓神仙給他爹換個腦子灶王爺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