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擔心沈寧去談租房子的事兒會碰壁,“要是人家不同意就算了,咱先在家裡住著,蓋好房子再搬也成。”
老頭子還在,老大兩口子再不樂意也不會強行給她和二兒子一家趕出去的。
那是不孝,會被唾沫星子淹沒的。
沈寧卻不想再和裴端夫妻同住一屋簷下,沒必要委屈自己。
她覺得譚家名聲差也是大家聽說,大部分人並沒有和他們直接起過衝突。
而和譚家起衝突的那戶人家,誰知道是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要調查過才知道情況如何。
裴長青信任媳婦兒的能力,卻怕老譚家真的不好打交道,媳婦兒會受委屈,他想明天陪著一起去。
沈寧安撫他沒事兒的,他腿還傷著呢,需要在家靜養。
再說了,分家你還躺在床上不能出門,一分家你就能步行去鎮上?
那彆人不定咋嚼舌頭呢。
“人家再難打交道也不會無緣無故交惡,再說了,他們兒子在糧店做管事,那肯定是表麵和氣生財的生意人,溝通不成問題。”
裴長青想想也是,便同意,隻讓她見機行事,如果實在談不好就算了。
沈寧也答應。
漱漱口,她背上背簍,再往袖子裡纏上一小串錢,去裡正家辦新戶帖。
小鶴年蹬蹬追出來,“娘,我陪你!”
他是個早慧的孩子,迫切為家裡做事情的心情壓都壓不住。
爹不能出門,他可以的!
沈寧垂眸看他,她和裴長青懷疑過這小子是不是重生的或者也如他們一般穿越的,幾經試探發現他應該就是個早慧的孩子。
她笑著朝他伸手,“好呀,走吧。”
小鶴年就拉著娘的手高高興興地一起去裡正家。
“喂,你們聽說沒?裴童生兄弟分家了。”
“分家?那裴二郎莫不是個傻的?都供他哥考上童生要跟著沾光了,現在分家?”
“嗨,聽說是他婆娘鬨騰的,去吳莊尋死覓活,不分家就要抹脖子呐。”
“嘖嘖,怪道說娶不好毀三代呢,裴二郎算是被他婆娘給毀了。”
一路上,沈寧聽著彆人的竊竊私語卻全然不生氣,倒是小鶴年眉頭緊蹙,一臉不悅。
沈寧輕聲細語地開導他,“彆人不了解咱們,隨大流說點閒話且隨他們去,咱們也沒那個精力挨個跟他們掰扯,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麼都強。當然,要是造謠使壞,那咱們就得和他們掰扯掰扯。”
小鶴年似懂非懂,他雖然學讀書識字快,於人情世故卻還不太懂。
不過他記性好,娘說什麼他記住就行。
沈寧安撫了小鶴年,卻又為原主歎息。
可想而知原主好好一個姑娘被逼成什麼樣兒了。
逆來順受會被累死,外人還得說她沒享福命,反抗也會被唾沫星子淹死,說她作妖非跟有前途的大伯哥分家。
反正怎麼做她都是錯的。
死了也好,起碼解脫了。
覺得沈寧不該去吳莊鬨騰不該分家的不隻是那些不相乾的人,就連裡正家大兒媳田氏也覺得她作妖。
除了本家裴大伯幾個知道裴二郎夫妻過得啥日子,其他人並不了解。
大哥是童生啊,體麵啊,裡正都敬著,在柳家窪教書月月掙銀錢。
這是多大的好事兒啊,往外推?
蠢死她吧。
田氏看沈寧的眼神就帶著鄙夷和敵意。
在她看來沈寧就是不安分,弟媳婦不服從大嫂的管教會帶壞彆的弟媳婦。
她可不想自家弟媳婦也有樣學樣。
“裴二家的,你怎的來了?”她語氣不熱情,冷淡得很。
沈寧覺察出來卻沒掛臉,依然不卑不亢道:“田嫂子,我們分家了,過來跟裡正說一聲辦個新戶帖,順便選一下宅基地,早點起屋子。”
田氏挑眉,“喲,這是分家發財了呀,說起新屋子就起新屋子。”
除了她公爹這麼能乾的人,誰家能隨便蓋新屋子?
即便乾打壘、夯土牆都得準備個三年五載的。
木頭不是一天長成的吧?
請人乾活兒不給錢也得管飯吧?
家裡哪有那麼多餘糧,那就得年年攢點。
對於田氏的陰陽怪氣沈寧不以為忤,反而笑道:“說是新屋子,就是土坯房,磚瓦房哪敢想啊。”
她這麼說,田氏臉上露出得色,因為整個裴莊就她婆家是磚瓦房!
恰在此時,高裡正從外麵回來,看到沈寧和小鶴年嚴肅的麵容立刻轉為和善,“鶴年,你果真會背千字文麼?”
小鶴年大大方方道:“回裡正爺爺,會的,都是跟我大伯大哥學的。”
高裡正剛在東邊碰到裴大伯說了一會兒話,知道裴二郎分家以及小鶴年悄悄跟著學識字的事兒。
他很是驚異,所以想親眼看看,親自考考。
田氏隻知道沈寧分家並不知道小鶴年的事兒,聞言露出厭惡的神情。
這個沈氏真是虛榮,吹什麼不好,吹她那個笨蛋兒子是神童,要不要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