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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在商店裡買完東西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包餅乾,他邊吃邊往自己的租住處走去。
剛拐過轉角,便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蘇遠頓時愣在原地:“陸先生?”
車窗降落下來,露出了坐在駕駛座上那張俊美無濤的臉,隻聽陸修容輕描淡寫道:“上車吧。”
蘇遠心頭突突跳了幾下,腦子裡閃過一絲疑惑,卻又立馬被他壓了下去,快步跑到副駕駛旁邊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等他關好車門,陸修容就發動了車子。
“陸先生……”蘇遠猶豫著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陸修容斜睨了他一眼:“還叫陸先生?”
蘇遠微怔,隨即反應了過來,忙改口:“姐夫。”
他話音剛落,身旁的男人嘴唇就抿緊了。
察覺到男人的不悅,蘇遠訕笑著解釋道:“我不太習慣彆人這樣親密地叫我,姐夫……比較合適。”
陸修容冷哼了一聲:“你倒是挺識趣。”
蘇遠笑而不語。
陸修容瞥了他一眼之後,就把車停在路邊靠了下去。
蘇遠疑惑地轉頭朝他看去:“怎麼停了?”
“下車,帶你去見幾個老朋友。”陸修容道。
蘇遠眨巴了一下眼睛:“現在嗎?”
“嗯。”陸修容點頭,推開車門下了車,然後繞到另外一側打開車門牽起他的手將人從車內帶了下來。
“什麼老朋友?”蘇遠一邊跟著他往前走,一邊問道。
陸修容神秘兮兮地回答:“你一會兒見到了就知道了。”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穿過馬路,來到了街邊的一條巷子裡,巷子深邃幽長,兩個人一直順著巷子裡的彎彎曲曲行走,最終停在了一幢舊房子前。
“到了。”陸修容鬆開抓著他手腕的大掌,轉頭朝他道。
“哦。”蘇遠訥訥地抬腳跟了上去,同時伸出手敲響了那扇半掩著的木製大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映入視線的是一棟兩層樓高的舊式建築物,院子裡種滿了花草樹木,此時正值夏季,鬱鬱蔥蔥。
“進來。”陸修容低沉性感的嗓音響起。
蘇遠收斂了一下臉上的驚愕表情,乖乖地跟著他跨進了屋子。
這是一套三室兩廳兩衛的房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擺設,整個房間裡空蕩蕩的,但是房主卻布置得十分溫馨。
蘇遠走近了些,看清了房主的模樣。
他看起來大概五六十歲左右,頭發灰白,身材消瘦,穿著樸素的白襯衫和洗得泛黃的牛仔褲,一雙鞋子已經有些磨損,袖口挽至肘部,一雙眼睛渾濁黯淡,似乎是長期臥病在床。
蘇遠有些驚訝,他還記得,之前網絡新聞報道說他已經去世了啊,難道是傳聞有誤?
“爺爺。”陸修容在他麵前站定,喚道。
聽到陸修容的聲音,老人慢吞吞地抬起頭,蒼白如紙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虛弱的微笑:“是修容嗎?”…
“是我。”陸修容頷首道。
“哎喲。”老人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拄著拐杖站了起來,“我忘了你今天要回國了……”
蘇遠趕忙上前扶住了他,“爺爺,您慢點。”
“沒事,”老人衝他笑了笑,“我還沒死呢。”
蘇遠尷尬地笑了笑,“您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嗬嗬……”老人搖了搖頭,“我都七十多啦,活多久都不重要。”
蘇遠陪著他在客廳裡坐下後,就聽他繼續道:“前段時間我去檢查了身體,醫生說我活不長了……”
蘇遠默了片刻,試探著詢問道:“我們國家的醫療水平這麼厲害嗎?”
“是啊。”老人歎息道,“我的胃癌晚期都快四年了,醫生給我的建議是保守治療,不能再做化療了……”
“保守治療?”蘇遠皺眉。
老人苦澀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靠著營養液度日,我想,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陸修容坐在他旁邊,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
蘇遠遲疑了片刻,開口道:“我聽說您以前是學藥理的……”
老人愣了愣,接著點頭道:“我當初在軍隊服役時學的,後來退伍了就一直在研究這方麵的課題,雖然效果並不顯著。”
“爺爺,您的病……有救。”蘇遠堅定道。
老人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蘇遠從包裡取出了之前陸修容交給自己的那張銀行卡,遞給老人道:“這張卡我幫您存在銀行了,密碼是您的生日。”
老人盯著那張銀行卡半晌,顫抖著手把卡接了過來。
“這是哪兒來的錢?”他喃喃道,“你……你找到工作了?”
蘇遠垂眸道:“我沒找工作,這筆錢是我掙得。”
“掙……掙的?”老人睜大了雙眼。
“嗯,賺的。”蘇遠說,“我現在開了個公司,您放心用這筆錢,這次回來我就是準備接你過去一起住的。”
老人呆呆地望著蘇遠,許久才開口道:“我……能相信你嗎?”
“爺爺,我騙誰都不敢騙您啊。”蘇遠失笑。
“那……你現在住的地方,真的能讓我搬進去嗎?”老人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了。”蘇遠說,“您放心吧,我不會虧待您的。”
“真是辛苦你了,修容。”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輩子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陸修容搖頭:“爺爺,彆瞎說。”
“爺爺沒瞎說……唉,算了,這件事等我去了那邊再說吧,我現在累了,有什麼話等我睡醒了再聊。”老人說著,便緩慢地躺下休息去了。
蘇遠替老人掖了掖被角,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他這幾年身體確實不好了。”陸修容跟著蘇遠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之前他的肝臟就一直不太舒服,前兩年更加嚴重了,這次又突然病了,估計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蘇遠沉默不語。
他知道陸修容口中的他是誰——
陸修容曾經的父母,他的外公和外婆。
陸老爺子在他們結婚那天患上了肝癌晚期,當年醫院給陸修容留下了足夠的遺產,可惜陸修容早年間在戰爭中丟掉了那份文件,因此他隻拿了自己應得的部分,而剩餘的部分全捐出去了。
這些年陸修容一直在努力地尋找外婆當年留下來的東西,甚至為此跑遍了整個華國的古墓,可惜毫無收獲,最後也沒有找到。
這件事陸修容也告訴過他,不過陸修容沒告訴他具體原因。
陸修容說,她媽媽臨死前拜托過她照顧好她爸爸和弟弟,她必須把他們帶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