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眾人的目光同時看去。
那人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太子妃那麼年輕,突然就沒了,呂家突然就被人參了就倒了.....要說這裡頭沒關聯,誰信呀?”
說著,那人神神秘秘繼續道,“要我說呀.....”
“這位爺這位爺這位爺!”
茶館掌櫃的忙上前,躬身道,“誰死誰倒的,跟咱們小百姓都沒關係!您可憐可憐我,我們這買賣小...嗬嗬,我這人膽子也小,您老千萬嘴上留神!不然我這買賣,可就做到頭了!”
說著,掌櫃的轉圈作揖,“諸位爺,一會每桌一份炸果子,算我請的!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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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李景隆眼皮猛的跳跳,觀察下朱標的神色。
後者倒是神色如常,且緩緩的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但以李景隆對朱標的了解,卻知道眼前這位爺跟他老子有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老爺子發怒,那是雷霆萬鈞。
太子爺發怒,卻從來都是麵上顯得很平靜。
“說話還不讓說了.....你這比官府還厲害呢!”
最後說呂氏之死和呂家倒台有關係的那人,罵罵咧咧的掏出錢來往桌上一扔,轉頭就走。
李景隆對著李老歪給了一個眼神,後者快速跟上。
“無知小民無知之言!”
李景隆笑著繼續給朱標倒茶,“您彆放在心上!”
朱標笑笑,“是不放在心上,但也挺討厭的!”
說著,看向李景隆,“這幾天你沒去看看毛頭??”
“去了!”
李景隆歎口氣,“毛頭大哥,這回是.....真病了,七尺高的漢子瘦的都脫相了!”
自從那天他攔住了常茂殺人,常茂回家之後就稱病閉門不出。
是真病了,且病得不輕。眉眼之中沒有了往日的爽朗,整個人身上滿是陰冷之氣。
“你和小鳳的婚期定在了九月?”
朱標岔開話題,“家裡都準備好了?”
“已經準備妥當了!”
李景隆笑道,“到時候還請太子爺您賞臉,喝杯喜酒!”
“嗬嗬!是不是還得給你隨點份子錢?”朱標打趣一句,餘光朝門口看了一眼。
就見李老歪匆匆進來,一邊走一邊擦拭著他砂鍋大的拳頭。
李老歪走到李景隆身後,直接開口道,“爺,少爺....小的把那廝的牙都敲掉了!”
“行了!”
朱標起身,唰的展開扇子,“出來小半天了,回家!”
說著,扇子對著李景隆肩膀打了一下,“你忙你的去,不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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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朱標這邊,上了一輛馬車,緩緩駛入街巷。
走了半炷香的時間之後,朱標微微撩起車窗的簾子。
邊上一名便裝侍衛,快步上前,做傾聽狀。
朱標低聲道,“告訴毛頭,他可以去了!”
那侍衛無聲點頭,而後迅速轉身,消失在街巷的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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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格外漫長。
尤其是對前路渺茫,心中發慌的人來說。
京城外的官道邊上,點著兩處篝火。
呂家連主帶仆,近乎一百多人,守著篝火無聲的依偎在一起。
半個月前,他們還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
短短十幾天之後,卻成了被剝奪了所有,發配嶺南的囚徒。
“快點吃,吃完了快點睡!”
不遠處,一名押送他們的把總,橫眉罵道,“明一早還趕路呢!”
“是是!”
呂家的當家人,曾經的太子妃呂氏的堂哥呂賢忙對著那些他曾經看都不看一眼的小人們拱手,微笑。
“睡吧!”
呂賢低聲對身邊的呂家子弟們說道,“女眷們睡當間,咱們男的在外邊!晚上警醒著點!男的分兩撥睡....”
如喪考妣的呂家子弟們無聲點頭,又唉聲歎氣。
他們的家已經沒了,他們的財產也早就充公了。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家裡的女眷們.....
一路上,那些兵丁們的不懷好意,他們都看在眼裡,憂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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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寂靜無聲。
忽然,撲撲一陣飛鳥,從林中躍起,在空中盤旋飛舞。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下,一群黑衣人,無聲的靠近,押送呂家人的隊伍。
他們身手矯健,腳步雖輕,但動作極快,像是貓一樣。
“毛頭....”
一名黑衣人,走到一名魁梧青年的身邊,低聲道,“動手吧!”
後者微微點頭,“嗯!”
突然,漆黑的夜空之中,月色泛出。
清冷的月色照亮了兩張臉。
赫然是鄭國公常茂,還有永昌侯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