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鳳陽知府劉振生,您是?”
這人雖麵生,但穿著不凡器宇威嚴,劉振生不敢怠慢。
“呼!”
李景隆把滾燙的湯碗放下,又把手中的烙餅撕碎了,掰開泡在湯中。
“我是李景隆!”
“原來是.....啊?”
劉振生一驚,趕緊彎腰行禮,“卑職參見曹國公!”
李景隆仔細的打量下對方,這知府劉振生倒也算相貌堂堂,溫文爾雅。
“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問,本公奉旨,押
你進京!”
話音落下,劉振生身子一晃,麵色慘白。
但隨即卻超乎李景隆的意料,沒有哭沒有鬨更沒有問,反而是麵帶一絲釋然,緩緩在屋內落座。
“你不問為什麼?”李景隆疑惑道。
“您不讓問!”劉振生雖慌,但依舊鎮定。
李景隆盯著他,“你猜到了?”
“卑職自從坐上這鳳陽知府以來,就知道....應該會有這一天!”
說著,劉振生歎口氣,“哎....隻是可惜!”
“可惜什麼?”李景隆笑著問道。
劉振生轉頭,“家中的春聯,卑職還沒寫完!”
李景隆眯起眼睛,“你這人倒也有趣!”說著,頓了頓,“你既知道有今天,為何還要一條道跑到黑?”
“公爺您不是文官!不知道身不由已這四個字!”
劉振生歎息一聲,“況且,卑職早些年,手上也不乾淨.....哈,我若是乾淨的問心無愧的,也就不會上了賊船了!”
“哈哈哈哈!”
李景隆大笑道,“你家裡還有幾口人呀?”
劉振生身子一晃,喪氣道,“老父老母幸已病故,一女成婚遠嫁成都,一子尚小,江西老家老妻為伴!”
李景隆又看看他,沉吟些許,“放心,隻抓你,沒說抓他們!”
劉振生目露感激,抱拳道,“公爺,這幾年,卑職這有賬!勳貴之家侵占了多少田地,用了多少民夫,卑職一一記錄在案!”
“勳貴之家收了多少皇糧中飽私囊,分潤給了哪些官員,卑職也記載得一清二楚!”
“誰的門人販賣私鹽,誰的門客欺行霸市,卑職這也都清清楚楚!”
“你倒是個聰明人!”
李景隆讚許一句,“賬本呢?”
劉振生一笑,指了下自已的額頭。
“哈哈!”
李景隆大笑道,“看來,你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
說著,李景隆突然收斂笑容,對外低吼,“滾遠點,十步外!”
“喏!”
外邊甲胄輕響,親衛們按著腰刀,走到十步之外。
“某現在問你!”
李景隆手指敲打桌麵,正色道,“你知道的事裡,有沒有信公還有魏公?”
劉振生也看著李景隆,忽然一笑,而後緩緩搖頭。
李景隆懸著的心,放下了。
他相信徐達的操守,但操守是一回事,下麵的人狗仗人勢胡來又是一回事。
誰知,劉振生忽然來了一句,“您放心,也沒有您家!”
李景隆老家就是泗州的,如今也歸屬鳳陽。
他家的田莊勳田,幾乎多在泗州境內。
“那....”
李景隆在頓了頓,又道,“可有鄭公家?”
鄭,就是常茂的鄭國公。
而常茂的老家,即是歸屬鳳陽府管轄的懷遠縣。
劉振生眼簾低垂,“有!不少....”
“媽的!”
李景隆心中暗罵一句,怕什麼來什麼!
隨即,他再次抬頭,目光如刀,冷冷的看著劉振生。
“你.....你剛才說你家裡幾口人來著?”
陡然,劉振生身子一抖,恐懼的看向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