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冷淡,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但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臂膀,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腳步聲自背後傳來,輕而穩,每一步都仿佛經過了精確計算。
方明偏頭看去,顧清河正緩步走來。
這位儒雅的軍區元帥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手中捧著一卷戰報,深色軍靴踏在青石板上,連衣擺的輕微晃動都顯得從容不迫。
“方明。”顧清河站定,微微頷首,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方明沒有動,隻是淡淡地問:“計劃,成功了?”
顧清河輕輕一笑,遞過戰報,“你猜得沒錯。海族的葬海深灣,現在已經一片死寂。”
方明接過戰報,隨意翻開,紙上的墨跡清晰地記錄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勝利:
“葬海深灣,水質變異,所有海族儘數滅絕。”
他指尖摩挲著戰報邊緣,聲音不緊不慢:“用了多少藥劑?”
“遠沒有你想的多。”顧清河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絲得意,“不過,我們不需要很多。隻要讓海族知道,我們能汙染海域,就夠了。”
“以小見大。”方明輕聲評價,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顧清河點頭,抬手推了推眼鏡,“海王已收到消息,他很憤怒,但更重要的是——他開始害怕。”
方明的眉毛微微一挑,“所以呢?”
顧清河的目光透過眼鏡,直視方明:“他提出了談判。”
風聲短暫地掠過兩人之間的沉默。
方明合上戰報,語氣平靜:“條件是什麼?”
“必須由你出席。”顧清河注視著他,嘴角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他說,他隻想見殺死三位尊者的人類。”
“嗬,”方明低聲笑了一下,把戰報卷起來隨手丟給顧清河,“看來我在他眼裡,還算有點分量。”
“豈止是分量。”顧清河接過戰報,隨手撫平,“你的玉米加農炮,可是讓他三天沒睡好覺。”
兩人對視,片刻後,方明轉身,雙手插兜,目光掃過不遠處的海岸線。
“這個談判,你覺得靠譜嗎?”
顧清河沒有急著回答,他抬頭望向遠方的海天交界,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不管靠不靠譜,這都是讓他們忌憚的機會。隻要海王害怕,海族就會變得謹慎,甚至退縮。我們需要的,是時間。”
“我明白。”方明點頭,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樹乾,“不過,讓我去談判,你就不怕我是個壞棋?”
顧清河笑了,搖了搖頭,“你是殺死兩位尊者的人,是扭轉戰局的功臣。你本身就是這場談判最大的籌碼。”
方明轉頭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幾分深意:“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你隻是想讓我拖延時間,對吧?”
顧清河不置可否地微笑,目光重新落回遠方。
“方明,你要明白,這場戰爭不是靠一兩場談判能結束的。”
方明沒有回答,他隻是站在那裡,任由風卷起衣角,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藥劑叫什麼名字?”他突然開口。
“它沒有名字。”顧清河語氣平淡,“但它有一個代號——深淵之息。”
“深淵之息?”方明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聽著倒像是某種神話裡的詛咒。”
“某種意義上,它確實是。”顧清河轉過身,語氣意味深長,“對於海族來說,這種東西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脅。他們不知道我們還有多少,也不知道我們的極限在哪裡。這種未知,足以讓他們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