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彥君h是個實實在在的旁觀者, 她看得比誰都清楚。
她沒有沈君兆這般好運氣,她在這密室裡昏睡了兩年多,這兩年若是沒有意識還好過一些, 偏生她時不時就會醒過來, 醒來聽到的就是雍理的聲音。
她起初很驚訝, 驚訝於雍理是大雍的元曜帝。
後來又很錯愕, 阿理明明貴為君主又怎天天被旁人氣成這番模樣。
接著又是無奈, 雍理喜歡那個名為沈君兆的男人, 喜歡慘了。
可以說雍理和沈君兆這一路坎坷,她全都知道,知道了又不能說, 想了這兩年想到的便是這些。
愛一個人, 先得學會自愛。
連自己都不憐惜的感情, 如何長久?
雍理如醍醐灌頂, 多年來想不通的事終於被點透了。
他待沈君兆一心一意, 沈君兆待他也是一心一意,可他們全隻想著彼此, 反倒漸行漸遠。
他願為他死,他也願為他付出生命, 可他們對方的期望又是什麼?
不過是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也隻是想在一起。
一個人能在一起嗎?要兩個人才行。
他們這般全想著彼此, 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隻想自己。
感動自己, 滿足自己, 全然不顧對方是否願意。
沈君兆怕死嗎?
雍理怕死嗎?
不。
他們怕的隻有分彆。
雍理碰了下沈君兆逐漸溫熱的麵龐, 彎唇道:“我不會再丟下他了。”
彥君h鬆口氣,勸他道:“你既明白了, 就好好回去休息,把自己照顧好了, 他才能更快醒來。”
雍理頓了下。
彥君h道:“有我在你還不放心?”
雍理看向她:“謝謝。”
這話倒讓彥君h不好意思了,少女擺擺手:“有什麼好謝的,都是我親弟弟。”
一個是她拚命救下的,一個是她拿血從地獄拉回來。
全是她的至親。
雍理回去休息了,彥君h垂眸看看睡著的沈君兆,忍不住戳他麵頰:“壞小子。”
她知道沈君兆有意識,也知道沈君兆性情古怪,更知道他們打小就沒見過,沒什麼姐弟情分。
但這是她弟弟,是她找了十多年,尋了十多年,同母親生得一模一樣的親弟弟。
是她那遭遇坎坷,曆經磨難,仍舊生得如此優秀的弟弟。
雍理同她道謝,她才真正要謝謝他,謝謝他把彥君兆照顧得這麼好。
若非在九歲那年彥君兆遇到了雍理,又哪會有今日?
若非雍理,彥君兆隻怕會成為第二個彥菱。
彥君h熟練地割開自己早已傷痕累累的手腕,放血滴進沈君兆的胸膛,那裡的傷逐漸愈合,體內的毒也自愈了,隻是沈君兆的心病,她治不了。
唯有雍理,隻有雍理。
整整一個月,彥君h自醒來後沒有離開過密室一步。
她每日給沈君兆喂血,饒是體質強悍也少不了有些憔悴。
雍理沒有日夜守著,卻也是每天都過來。
他擔心彥君h的身體,也擔心沈君兆。既怕彥君h倒下,更怕沈君兆醒不過來。
彥君h次次都是沒事人的語氣:“你啊,操心你自己吧。”
雍理道:“朕好多了。”
彥君h看看他那空蕩蕩的雪白長袍,癟嘴:“我便是放空了一身血,也定比你重上三分!”
雍理:“……”
彥君h道:“等阿兆醒了,見你這般瘦弱少不了又是自責愧疚。”
雍理關注的隻有:“他何時能醒?”
彥君h:“……”雍理忙又道:“能醒便好,多久朕都能等。”說完這話,他壓不住喉嚨麻癢,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