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抑製那想要嘔吐的衝動,因為嗅覺在受到侵害的同時,“我”那靈敏的聽覺也捕捉到了與臭味一同而來的某種異響。
興奮的嚎叫聲,四肢與地麵高頻摩擦發出的噠噠聲。
“我”本能般地繼續捂住口鼻,用最快的速度向一棵樹旁的灌木叢跑去,尖利的刺枝將皮膚刮出一道道紅痕,鮮血絲絲滲出。
很快,發出莫名嚎叫的野獸露出了它們的真麵目。
渾身腐爛,遍布膿水的犬型魔物。
一張鬼麵尤其瘮人,幾乎能看得見頭骨的外露程度。
屍囚獄犬......
我認出了這種相當罕見的魔物。
沒有視覺,沒有嗅覺,它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高高豎起的一對耳朵,也是身上唯一完整的一處器官。
學院的魔物課程曾經提到過,屍囚獄犬是一種介於生物與死靈之間的魔物,喜群居,一點點聲響便能引來一大群。
個體的戰鬥力非常一般,不過一頭中型犬,可一旦集體行動起來,危險程度甚至超過狼群。
“遇到這些畜生的時候,最好閉上你們的嘴,一點聲音都不要出,除非你們想要被那些口臭的家夥撕個粉碎。”
那位老師告誡的話語仿佛還在耳畔。
眼下的情況,便是印證了老師的話,那個可憐人的慘叫聲吸引了整片區域的屍囚獄犬,不消片刻,循聲而去的惡犬便會將其分食。
不過感謝這位試水,這下就算是“我”也明白了屏聲靜氣,不要發出大的聲響。
可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神經緊繃的狀態,當最後一隻惡犬狂奔而過,“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應激的淚水滾滾而下。
“嗚......”
就算到了這種地步,求生的本能依舊迫使著“我”強壓著自己的聲音,難過的嗚咽從喉頭一點點擠出。
也許“我”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懲罰”。
那是對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壓迫,更甚於皮鞭帶來的皮肉之苦......
這一切的一切,我全部看在眼裡,感同身受。
仿佛我就是“我”。
還是那個問題,一處不同,整個人生的命運軌跡都會因此改變嗎?
假如在同樣的年齡,我如果是“我”,真的能承受得住這些遭遇嗎?
這些都不得而知,因為我終究不是“我”,我終究隻是這個夢境裡的“旁觀者”,即便同樣承受了“我”曾受過的這些痛苦,我還是無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從最開始的那一夜起,我和“我”便早已不再是同一個人了。
隻因為我們完全經曆了不同的人生......
事到如今,還稱這裡為“夢境”真的合理嗎?
或許我應該相信馬克西姆先生的猜想,接受這裡其實是“憶境”的事實。
不屬於我的憶境.....
......
差點將白天的食物都吐出來後,“我”匍匐在灌木叢中,無力地任由眼淚滑落眼角。
“喂。”
遠處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
“我”儘力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這裡...想活命就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