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據說是錢長老在城外發現了馬哲的屍體。”趙慶體悟到了其中味道,點頭道。
女子落子不停,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有時候,動搖人心並不需要鐵證,一個猜想便足以。”
“李長老最親近的弟子死了,誰殺的?”
趙慶一愣:“錢長老啊!我剛剛說的不是錢長老嗎?”
女子麵露笑意:“如此,十八位內門,除了秦勇之外,應當都會對錢洪為有所防備。”
趙慶麵露沉思。
腦海中閃過壽雲山試煉當日的場景,那時候……山上的內門師兄已然不在了。
“這麼說來,丹霞宗還留有餘氣。”
周曉怡再落一子,搖頭道:“僅靠內門師兄,遠遠不夠。丹霞的根本在於丹堂,沒了那些外門的丹師……元氣大傷啊。”
“反倒是四象門,吃下了整個丹堂以及南澤礦脈,距獨占西南也不遠了。”
四象門?獨占西南?
趙慶麵色古怪,手中白子落於棋盤。
他想到了那位氣運絕佳的師弟,現在應該是四象弟子了吧?
“我倒是覺得,四象門距離分崩離析也不遠了。”
周曉怡麵色一滯,就像是沒有聽清楚趙慶剛剛說了什麼。
“師兄何出此言?”
趙慶陷入沉思。
苗劍來了丹霞宗,錢長老便準備跑路了。
苗劍到了灶房,獸潮便來了。
他又到了丹霞城,丹霞城涼了。
自己幫他辦了個事,就遇上了煉氣後期的劫修。
最後馬哲也死了。
現在苗劍走了,山上也沒動靜了,而且宗門的情況好像還能堅持堅持?
……
對不起,以前我不信,現在……
他抬頭笑道:“僅僅是猜測,四象門可能撐不了三五年。”
周曉怡滿臉狐疑:“師兄好像胸有成竹?不若我們做個賭約如何?”
“什麼賭約?”
“曉怡覺得,四象門五年之內分崩離析,太過誇大。便以此做賭。”
趙慶挑眉:“賭注呢?”
“宗內丹堂已名存實亡,丹師十不存一。以師兄的丹技,未來若有機會身領丹堂,為曉怡辦一件事便好。”
趙慶:……
我又身領丹堂了?
“那若是我贏了呢?”
周曉怡麵色罕見柔和:“師兄想怎樣?”
趙慶咧嘴一笑:“之前是與師妹說笑的,趙慶無欲無求,不賭也罷。”
周曉怡黛眉微蹙:“師兄若是贏了,曉怡願為師兄做三件事。”
三件事?
趙慶心思一沉。
意識到對方對丹堂那邊的事,非常急切。
他麵露笑意,緩緩道:“師妹,執子之人,莫要被對手察覺意圖才是。”
“不賭為贏,莫要把自己也輸進去了。”
周曉怡聽了這話,眉目變的平緩,又恢複了最初那副冷淡麵容。
“不賭為贏,曉怡受教了。”
她抬手落下黑子,笑意再起,卻多了些針鋒相對的味道。
“師兄,你輸了。”
趙慶低頭一看,黑棋借助剛剛的奇手勾連成勢,雖然棋局剛到中盤,但白棋已然無力回天。
“我認輸。”他抬頭笑道。
“師兄笑什麼?”
“得知宗門內再無異動,以後可以安心修行,喜不自禁。”
趙慶起身,從儲物戒中取出了砂鍋,放在桌案上。
“這是我妻子托我帶給你的,你們見過。”
周曉怡鳳目微眯,抬頭道:“師兄這是何意?”
“若無師妹提點,我說不定會去壽雲山走一遭,算是謝禮吧。”
女子眸中閃過狐疑,又道:“我指的是,為何是師兄妻子帶給我的?”
自然是想讓你去我家刷碗,還特麼問?
趙慶走到門口,回頭道:“師妹棋藝高絕,不妨自己琢磨。”
“對了,吃完記得把鍋洗了。”
等到趙慶離開半柱香後,女子才回過神來。
她起身將茶具收起,而後取出了一方絲帕,趴在地上將地麵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
隨後輕抿額頭,褪去了身上素袍,露出裡麵的輕紗。
最後褪去長靴裸襪,小巧玉足接觸地麵,絲絲涼意傳來,她才徹底放鬆下來。
周曉怡坐在桌案前,一顆一顆撚起棋子,分彆收入竹簍中。
“不賭為贏……誰贏?”
片刻後,棋盤也被收起,桌案整潔如新。
她才將目光放在砂鍋上,揭開鍋蓋。
精巧細密的肉排根根分明,湯汁濃鬱,小小隔間中瞬間滿是濃香。
她麵露惱意,冷哼一聲,取出了辟穀丹……
而後又取出了一方娟絲,在桌案上緩緩展開,其中包裹著一雙竹筷。
……
三炷香後,周曉怡以水係法訣將砂鍋清洗乾淨,放到瓊鼻之下輕嗅,以防有異味。
她一聞之下,卻是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似是覺得受了香露的影響,她起身推開了窗扇,在風口下又聞了聞。
最後……周曉怡坐在地上,盯著眼前的砂鍋,緩緩從身上取出了一個瓷瓶,放進了砂鍋中,麵露沉思。
瓷瓶裡是她從吳丹師手中截下的聚氣丹。
“用砂鍋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