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怡隨手將糕點塞給趙慶,轉而開始細心整理臥房,換上那套嶄新的胭色被褥。
她不常來青榆巷。
準確的說,很少來這裡。
這處小宅是她當年離開國公府後,前來長生坊曆練之時購下的,不過並沒有住太久。
其後便是偶爾和趙慶來這裡小憩。
雖說上滁鎮內多是凡人與散修,這些年來巷前的榆木也長得枝繁葉茂,使得這處小宅不複往日明亮,甚至妝台木案都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但她對此地極為在意。
仿佛隻有在這裡,眼前的男人才獨屬於自己。
趙慶三兩口啃完糕點,將油紙暫時收起,凝望著眼前忙碌的倩影。
此刻,這位剛剛成為血衣弟子的築基女修,仿佛一個凡俗婦人一般,輕笑著收拾小床,緩緩擦拭妝案與銅鏡。
這些年一路走來,趙慶已然見過了曉怡所有的麵孔。
她會滿臉輕蔑的挑逗男人,會蹙眉凝視默默注視棋盤,會趁著酒意發瘋,偶爾胡言亂語,偶爾媚眼如絲。
哪有什麼清冷孤傲的仙子,這就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女人。
喜愛酸甜口味的水果糕點,和尋常女子一樣鐘愛紅色胭色,被人誇讚相貌會竊喜,遇到煩心事也會皺眉。
不是小姨變普通了,而是她被趙慶揭開了神秘的麵紗。
女子青絲垂落,感受到身後抱來的有力臂膀,一時間嬌軀繃緊鼻息有些沉重。
她抬眸看向銅鏡中的男人,輕笑道:“怎麼了,要跟我分家?”
趙慶微微搖頭。
“當年初見之時,我連多說一句話都要斟酌許久,你太美了。”
周曉怡美眸間閃過笑意,纖手攀上男人:“如今看不上我這卑淫的女人了吧?”
趙慶將她拉到床邊。
“這些日子咱們一家走走看看,試試能否尋到安穩清閒一些的血衣商坊,如若沒有的話,那些許分潤便不要了。”
“都聽你的。”女子輕輕點頭,掙脫了他的懷抱,繼續收拾臥房。
並不是每個坊市都太平安穩,鬆山郡內有長生劍派,商樓的掌櫃曾念可也有些手段,大多不會麻煩到趙慶。
如果能找到一處類似的血衣商樓,曉怡去當駐守領取分潤,人在鬆山家裡也無所謂。
但總還是要關注另一處坊市動向的……
除非是玉京弟子的道場,才可以放心擺爛偷工減料。
比如長生劍派的長生坊與鬆山坊,乾元宮山門內的修行坊市,亦或是丹霞城也行,不過丹霞那邊分潤太少了些,一年幾千靈石,大可不用如此麻煩。
算了,與其心煩還不如抽時間肝一肝百破丹,能使得築基修士強行躍升一層境界,如果品質高的話……多賣一些丹藥就補上那點兒靈石了。
半晌之後,女子抬起纖指梳理耳畔青絲,美眸環視纖塵不染的臥房,輕輕舒了口氣。
她隨手取出一座遮蔽神識的小陣,這是她平日拆解研習陣紋所用,不過籠罩三五丈也足夠了。
美足自長靴中抽出,裸襪儘褪。
錦袍褻衣落地,玲瓏酮體鑽入了胭被之中。
女子輕枕趙慶臂膀,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舒適。
她稍稍側了側身子,輕笑道:“咱們有靈舟,橫跨楚國也就半日光景,往返兩座坊市也來得及。”
趙慶輕攬嬌軀:“麻煩了些,畢竟還要關注另一處商坊的動靜。”
曉怡旋即不再多說。
轉而笑道:“清歡見到我那般姿態,肯定會用在你身上的。”
她終究是與顧清歡不同。
趙慶稍加沉吟,柔聲道:“不要強迫自己,你覺得歡愉就好。”
嗯!?
女子美眸間閃過一抹調笑,傾身伏在趙慶肩頭,仰起了修長白皙的玉頸,稍稍示意。
而後鼻腔中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氣若幽蘭:“鬆開了繩子就是嘴硬,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凶。”
耳邊傳來男人的笑聲,溫熱的氣息廝磨耳鬢,使得她有些情難自已。
“嗬!”
曉怡冷笑,旋即不再提起那些荒唐。
她往男人懷中倚了倚,任由他有力的臂膀緊攬纖腰,而後隨手拿起了床頭的賬冊。
與趙慶一同翻看。
“我那時是打算拜入長生劍派的……後來終究拗不過兄長,在春天去了丹霞宗。”
曉怡的父親周宗良是當朝宰輔,築基期修為,有兩個義子都比曉怡年歲大,算是兄長。
趙慶側目,與她一起翻看這本賬冊。
【靈石兌換黃金百兩,結餘八百二十枚。】
【購買符籙兩張,辟穀丹三瓶,結餘七百九十枚。】
【與虹姐去坊北看了蓮池,購買靈魚一條,結餘百六七十枚。】
……
這些他早就偷偷翻過好幾遍了,不過曉怡沒說,他也很少問這些讓人心煩的事。
曉怡很少對自己提起她的父母。
不過今天……
女子柔聲解釋著:“這虹姐名叫鄧虹,是在上滁鎮暫居的一個散修,不過她早就搬走了。”
“我們是在一家售賣法訣的商鋪結識的,當時還有一位男修,我們三人關係很近……”
曉怡話音落下,輕笑挑眉:“不好奇?”
趙慶:……
你是處子之身,當時嫩的要命,關係還能有多近?
他稍加思索,沉吟道:“我很好奇。”
女子美眸一剜,似乎因男人不關注自己的過往而煩悶,輕聲道:“那個男修是鄧虹的道侶,他們早就搬走了。”
“我還沒去丹霞,他們便已經離開了上滁鎮,也有十年沒見過了。”
嗯……看來曉怡那時候沒少吃狗糧。
周曉怡美眸扇動,放下了手中的賬冊。
“秀姑娘說我很適合在天香樓修行。”
“我剛到丹霞的時候,上交符籙成了血衣的客卿,經常去天香樓與她探討琴曲。”
“卻不想如今卻成了血衣弟子。”
她傾身望向趙慶,調笑道:“你真該見見秀兒的,她生的可美,一雙眼睛像是能勾走男人的魂兒。”
趙慶笑道:“那我要是看上了人家,你怎麼辦?”
秀姑娘是丹霞城天香樓的一位琴師,與曉怡關係很近,不過趙慶很少聽她說起關於自己的朋友和往事。
築基之後,似乎曉怡有了些改變……不過趙慶也不清楚是什麼事情導致的。
這很神奇。
聽了自己男人的話語,周曉怡嫌棄道:“你看上人家有什麼用?”
“一個小雜役……也就我當時被你迷了心智,上了賊船。”
她皓腕撐著螓首,另一隻纖手輕輕揉捏趙慶的肩頸,緩聲笑道:“跟了你七年,你才築基二層。”
“那時候秀兒便要為我介紹一位天香樓的豪客,人家可是築基中期的修為。”
趙慶微微側目:“為何不嫁?”
曉怡緩緩思索,她根本就沒有見過秀兒口中的男人,隻是隨意拿出來說一說……
“嗯……生的太醜,沒你英俊。”
啊!?
趙慶瞪大了雙眼,你是認真的嗎?
女子安穩的躺在胭被中,訴說著往事,一開口便是兩個時辰過去了。
她輕吻男人臉頰,柔聲道:“你呢?”
“你是怎麼把清歡變成那樣的,我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