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之毀一點都不稀奇。
那是因為被司禾抽離了寺中的香火,才化作了碎石糜粉逝去……
他心緒有些低落。
不過清歡倒是笑的明豔,屈身伏倚在主人腿上輕笑道:“方丈隻懂得母女之真切,哪兒懂清歡的心思?”
“清歡隻恨不得為救主人葬身劍下,如此才能一解滿腔情思。”
她仰起笑顏輕快道:“若是主人沒帶清歡,清歡反倒覺得失去了絕好的機會……”
如今再聽清歡的激烈言語,趙慶也不覺得彆扭了。
他緩緩揉弄女子濕漉漉的發絲,輕聲道:“我隻是胡亂猜的,哪兒知道方丈究竟想說什麼。”
清歡感受著主人的溫熱手掌,不由愜意闔上了雙眸。
她高高仰起笑顏,像是隻可人小獸一般,用睫毛與瓊鼻輕蹭主人的手心,笑吟吟的言語也比以往更加荒唐。
“若真讓清歡失了機會,清歡恐怕會悔恨終生……”
趙慶:!?
他笑問道:“昨晚咱們不是還商定,再不言生死?”
顧清歡鳳眸撲閃,儘顯靈動笑意。
“隻此一次,清歡以後為主人好好的活著,好好修行。”
趙慶將她攬入懷中逗弄絳唇,在耳邊輕聲笑道:“那主人也為你好好活著,將你們護在身邊一生。”
“哪天主人護不住你們,便隨著你們一起葬命,絕不獨活。”
清歡鳳眸蕩起漣漪,炙熱的鼻息噴吐,絳唇相印間極儘靈巧軟潤。
良久之後,她才與主人對望輕笑:“好。”
外麵響起了微弱的敲門聲。
待趙慶應過之後,一老一少兩位僧人便進入了經閣。
“住持。”
清歡輕喚一聲,直接取出那兩冊經文,放在了殘舊的桌案上。
承遠老僧身形有些高大,隻是眉毛都已經花白,也不知還能否看清楚姝月錄下的小字。
他先是帶著小僧合掌道謝。
而後才拿起經冊翻動,輕言道:“不知方丈可還有其他言語?”
趙慶沉默一瞬。
據姝月說起,道信當時倒也沒有太多的廢話。
他笑應道:“並無太多囑咐。”
“但此卷經文應是涉及修行秘事,更是方丈的一番心血,兩位要好生保管才好。”
涉及修行!
承遠先是驚疑,而後似是有些許明悟。
他與慧廣對望一眼,輕念道:“方丈還會歸來嗎?”
歸來肯定是不會歸來了。
趙慶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他重新拿起那兩卷經文,輕笑分彆遞過。
“《慧廣經》交於天水郡祝靈縣魏公子。”
“《承遠經》轉贈賀陽山白馬寺承遠方丈。”
他望著老僧落寞的目光,提醒道:“如今師傅已是方丈了。”
承遠怔怔點頭。
當即便對慧廣言語道:“魏公子,依施主的述言,你可以下山了。”
青年僧人同樣
神情悵然,他接過了屬於自己的經卷,輕聲應道:“方丈當年救我之時,便曾是喚我公子……”
“若施主轉述無誤,小僧應是被逐離寺院了。”
趙慶和清歡對望一眼,心中滿是無語。
這特麼老禿驢隻說是轉贈……怎麼還帶趕人的?
他望向剛才還帶著溫潤笑顏的小光頭,輕輕點頭道:“魏公子,保重吧。”
“清辭近來可好?”承遠追問一聲。
清歡眉眼含笑:“無憂無慮,自是極好。”
她沒再取出姐姐蒸的肉包相贈,一來和尚也不吃肉,二來她還想留些在家裡慢慢吃。
畢竟……她自己也沒吃過幾次娘親蒸的肉包。
趙慶又與兩位僧人言說幾句,留下了道信給他們的悟道茶,便帶著清歡直接離開了白馬寺。
他並未提及司幽宗,也沒有多提姐姐。
雖說這兩位也算是行走親傳,但司幽宗並不缺吃齋念佛的人,他不太想收留這兩個光頭……而且人家也不一定願意。
……
時至晌午。
趙慶帶著清歡趕到了九華血神峰。
如今賀陽正是大雪飄搖,但這萬裡之外的九華卻已顯露幾分春意。
兩位元嬰修士早已等在了殿外相候。
得見趙慶之後,先後稍稍施禮喚道:“趙行走。”
“兩位不必多禮。”
趙慶輕應一聲,便帶著清歡進入了血神正殿之中。
他自然知道簡廷和項沁來了,而且還是來送東西的……
血殿之中顯得有些空蕩寂寥,永寧的三位血子正與兩位客人小坐品茶。
“師弟。”龐振朗聲笑喚。
“師兄師姐,麻煩了。”
作為如今的血衣行走,趙慶在這血神殿中自是地位最高的存在,無關修為與境界。
不過他卻並未去空置的上首,而是攬著清歡坐在了孟雪身側。
“顧清歡。”
趙慶笑望簡廷與項沁,直接便是開始介紹自己的老婆。
“中州簡廷,見過趙夫人。”簡廷感知著顧清歡的修為,心中似是有些明白了什麼。
項沁取了空置的茶盞倒水,先是遞至清歡身前:“明月府項沁,見過趙夫人。”
饒是清歡不怎麼吃這一套,此刻也不由抿唇露出古怪笑意。
她掙脫主人的懷抱,盈盈起身雙手接過茶盞,但卻並未還禮。
隻是含笑溫婉應聲:“兩位血子不必見外。”
孟雪的美眸在四人之間流轉不定,嬌聲開口說笑:“簡血子方才還說,此行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項沁旋即取出了三張符籙,輕柔置放在了清歡身前。
她先是笑望趙慶:“還未謝過師兄留命之恩,正巧沁兒也在中州,便同著簡廷一起來了。”
“這是南仙聖地盈仙子,讓沁兒帶來的鎮修籙。”
所謂鎮修籙,乃是南仙一脈的獨有的築基手段。
能在修士築基之時,鎮封自身丹田氣海擬作道基,而後幫修士聚攏八方靈氣,將符籙所化的道基迅速填實凝練。
算是能夠必定築基的法子,待到築基成功之後,鎮修籙便會自行消散。
正適合交給姝月使用,她體內有過往紫珠殘存的藥力,又有天香的花種紮根道基之上,三五日便足以凝練出十寸之上的根基,不用再受歲月煎熬之苦。
趙慶將符籙拿起交給清歡,隨意打趣笑道:“你們都在中州遊逛,隻有我還不曾去過。”
聽聞此言。
簡廷當即長身而起,正色作揖施禮:“此行簡某正是帶了族老的囑托而來。”
“中聖州簡氏,邀血衣行走前往族中小住做客。”
他言罷之後,含笑取出了一方錦盒放在了桌案上。
“這是族老吩咐我帶來的伴禮,雖說師兄貴為行走,但我們也沒有空手而來的道理。”
“些許心意,讓師兄與夫人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