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籠罩著大地。
月光如輕紗一般,在山河之間拂出絲絲縷縷的清輝。
十七顆星辰如眸凝望。
而那蘆丘域上空出現的巒仙虛影……此刻也將深邃的目光望向了星辰。
鳳鳴山外,神異奇獸威風凜凜,重瞳之中映著月光與星夜,也映著那浩浩湯湯的江河。
此地自然有人識得這傳說中的異獸,乃是妖族極為罕見的血脈之一,名喚紫鱗聖,其蹤跡早已消逝於天地間。
不過如今雲豹一族中,依舊有妖嗣還擁有部分麟聖的血脈。
瓊琥域。
一道晦暗的月華灑落,滔滔江河上起了風浪。
磅礴的妖氣呼嘯天地。
浪分千尺,一道凶厲獸影自虛無間凝實,緩緩邁步自江浪之中行至高天。
其形凶悍,眸如寒鋒,隻望一眼便會心中生出無儘的驚懼。
身如獅虎,額生角,背生翼,踏步虛空之時,有流雲浮動彙於腳下化作雲階,其自古有名喚作犴獸。
一雙狹長眸子掃過星辰,而後又回望大地。
山野間的枯木如同有靈一般,瞬時不再搖曳,江河之下的魚獸甲妖,也沒有了絲毫聲息。
原本浩浩湯湯的江河,似是化作了一麵無暇寒鏡,映照著死寂的山野月影,再無任何風浪掀起。
風止天地靜,萬籟無聲。
“唳!”
又一聲清脆的啼鳴傳徹山野,三足青鸞振翅翔於長空。
天地儘頭的流雲泛著妖異的胭脂色,烈火升騰其間,一道道赤練宛如鐵索,交叉於夜色中勾勒出另一道玄鳥之影。
虎嘯鎮山林,象鳴傳幽穀。
天妖州縱橫數十萬裡,接連有奇異獸影浮現,不計其數。
而妖州之外的汪洋,同樣也掀起了怒浪。
飛鵬傾身湧入大海,異蛟翔躍盤旋於高天。
更甚至是遙遠的玉玄州、雲鯉州、明蝶州……也各有異象出現。
這片屬於妖族的世界,尋常野獸小妖儘是安靜蟄伏。
而那些隱於深山之中的妖殿,卻蕩起了浩瀚威壓,呼喚著妖嗣儘快回歸。
一位位古老的大妖蘇醒,金丹元嬰不過爾爾,化神煉虛也不得不抬眸仰望……
就連鳳皇星辰之上。
也有不少往代行走,遙遙探尋觀望著各州的異象。
觀望著遠古歲月中,那屬於妖族的至高聖地。
萬神闕!
……
鳳鳴山中有奇澗,巍峨瓊宇引月來。
“這萬神闕,究竟為何物?”
趙慶如此低聲疑惑。
他此刻心中滿是古怪。
雖說是方才還打算著……以後一家人一起下副本。
可特麼的!
這副本來的也太快了不是?
而且……他也沒想過下這麼大的副本。
光是看鳳鳴山中不斷趕至的元嬰修士,明顯就不是什麼小場麵……
“哈哈。”
“道友稍安勿躁,不必驚疑,此乃尋常異象。”
薑言禮穿著寬大的袞服,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在這引月閣上。
除卻趙慶五人與薑言禮外,還有幾位鳳皇樓的弟子作陪,以及十數位半妖少女端茶倒水,守在一側侍奉。
司禾此刻還操控著傀儡,跟那些小妖混在一起琢磨。
“這萬神闕在我妖族屬地,還算是較為常見。”
“每過幾十年便會出現一次,偶爾緊密一些,十年之內出現三五次也不值得驚訝。”
薑言禮笑望鳳鳴山外的虛影,如此言道。
!?
特麼的這種動靜,十年出現三五次都算尋常?
趙慶與檸妹目光交錯,皆是想到了他們曾探索過的如意仙宗。
而且司禾又說,那種氣息極為悠遠……
“這算是古修遺跡?”
他接過半妖少女送來的茶盞,隨手遞給了姝月,而後又接一杯捧在手中。
“古修遺跡?”
薑言禮大大咧咧的揮手,搖頭笑道:“萬神闕確實是道劫之前的勢力,但我妖族的血脈傳承未曾斷儘,怎麼能算是古修?”
“天下各族妖修,皆可入闕感悟血脈傳承,怎麼能算是遺跡?”
趙慶:……
明白了。
就是古修遺跡。
小姨也輕聲傳音入耳:“所謂萬神闕,應該是取萬妖彙聚的意思。”
趙慶垂首抿茶,而後笑望薑言禮:“此行倒是趕的巧,我正想尋幾道鳳皇傳承,幫妻子修行血脈偉力……”
“也不知這萬神闕,是否對她的修行有所幫助?”
他當即攬過清歡的纖腰入懷,開門見山直接就是要好處。
幾道玉京傳承對於行走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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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有彆的行走找他要血衣傳承,送出去一些根本不疼不癢。
而且他如今都是血衣行走了,帶家人看一看這萬神闕,顯然也沒有任何風險。
薑言禮望向清歡眉眼一凝,眸中神采奕奕。
清歡自是盈盈屈身施禮,柔聲輕喚:“賤妾顧清歡見過薑師兄。”
“好!好好!”
“師妹快坐,快坐。”
薑言禮朗聲笑應,而後又道:“幾道傳承自無不可。”
“隻是……”
他望向趙慶疑惑道:“隻是還不知顧師妹可有血脈?”
“若無血脈,恐怕難以修行鳳皇傳承。”
“我妖族與道友不同,修行儘看天賦血脈……”
趙慶不由神情一滯。
清歡有啊。
龐振張瑾一都能看出來,你這個鳳皇行走難道看不出?
他含笑低語:“清歡應當是有些許稀薄血脈在身,此前師兄師姐都曾如此言過。”
薑言禮聞言麵不改色。
他緩緩放下手中杯盞,目光接連掃過陪坐的幾位鳳皇弟子後,又掃視趙慶身邊的家眷,而後還看了幾眼那些半妖侍女……
神情不由顯露幾分凝重,回望趙慶正色道:“賢弟與師妹儘是修行血衣之道,師兄師姐感知氣血自然清晰,查驗血脈輕而易舉。”
“但薑某堂堂正正立於天地之間,怎能隨意窺測顧師妹的血脈氣機?”
“更不提師妹還是賢弟之道侶!”
薑言禮的言語慷慨激昂,隻聽得他身邊那兩位半妖少女,都暗自羞紅了臉,望向他的目光中儘是仰慕。
趙慶:……
這特麼的查驗個血脈,沒必要整這出兒吧?
“薑兄真乃君子也,是我疏忽了。”
他滿是歉意的真誠笑歎,而後將杯中香茗一飲而儘,算是代酒自罰一杯。
小姨也起身笑望薑言禮。
盈盈施禮之後,邁步來到清歡身邊握起纖手,以神識刺破指尖……滴落些許殷紅鮮血,落入石案上的玉盞之中。
“師兄高風亮節,賤妾仰慕之至。”
她將玉盞送到對方身前,還不忘誇上那麼兩句。
如此,薑言禮才放鬆了些許。
朗聲笑應之後,以秘法查驗杯中鮮血……
眉宇間卻顯得愈發凝重。
以他的血脈天賦,竟隱隱自眼前的鮮血中,感受到了一股浩瀚與磅礴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