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你……是誰?(2 / 2)

趙慶神情凝

重,感受著宮闕禁製上浩瀚的威壓,心中難免有些放心不下。

殿門雖啟,但也僅容龍嗣入內……

清歡緩緩合上了鳳眸,低頭在他身邊自語:“清歡自從跟了主人,便什麼煩惱也沒有了,一直被主人護持在身邊。”

“不管是吃穿住行還是修行與家事,主人都會幫奴兒考慮分明,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可……”

她仰首輕笑,金光熠熠的眸子蕩起明豔光澤。

“可奴兒總得自己走一程不是?”

趙慶輕笑搖頭。

讓清歡自己走一程?

上哪去啊?

他托起女子側顏捧在掌心,與之四目相對,深深凝望那道陌生的金瞳。

霎時間,有山嶽的虛影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再望之時,已然是出現在了清歡的鳳眸之中。

趙慶隨手揉了揉美人兒的發絲,將她推進了寂寥幽深的螭龍宮闕……

傳音輕語笑道:“我主人給我的,現在主人借給你,我們在外麵等著。”

雖然無法跟隨清歡入內。

但有太阿印留在她身上,趙慶也能放心不少。

太阿印除卻能護持清歡的命宮之外。

更是司幽的香火之印,如今楚國的香火有了起色,司禾也能遙遙護她一二。

……

·

顧清歡最後回眸望了主人一眼,而後堅定邁步,迎向了宮闕深處的寂寥與幽暗。

身後的殿門緩緩閉合,發出詭異而尖銳的聲響。

轟!

當殿門緊緊封閉的一瞬間。

顧清歡眸中金光大盛,皓腕上纏繞的絲帶驟然崩碎。

她身上屬於妖的氣息變得愈發濃鬱,丹田之中蘊養的蝶蛹也蛻化成蝶,彙聚周遭的靈氣呼嘯而來。

清歡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纖纖玉指繃的筆直,其間夾雜著四枚功效各不相同的金丹符籙。

右手則是緊握了一杆亮銀長槍,傾於身側……

她一改此前那副溫順垂首的姿態。

開始肆意的宣泄血脈偉力帶來的氣勢,如墨青絲紛飛亂舞,大步流星的持槍而行。

神識無法探出體外,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耳邊回蕩的唯有自己的腳步……以及寒鋒劃過牆壁發出的刺耳嗡鳴。

預想之中,那位女子龍侍的陣影並沒有出現。

所謂的傳承與珍寶,在這片冷寂漆黑的世界中,也尋不見任何蹤影。

清歡心中滿是疑惑,隱隱生出些許畏懼。

不是畏懼自己早已深陷險地,隻是害怕這宮闕裡的傳承……抵不過主人為她花費的心血。

神識無法探出,她便不再去嘗試感知。

雙眸無法視物,她便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唯以回蕩耳邊的腳步聲,和手中的一杆銀槍……去尋覓前路與危機。

這宮闕雖說巍峨浩瀚,但半個時辰總也該走過數遍了。

但……她卻覺得沒有。

以耳邊的回聲分辨,她始終行走在一條愈發寬闊的廊道中,甚至手中銀槍都已無法觸及廊道的牆壁。

眼前是一片漆黑。

身後……也是一片漆黑。

不知行了多久。

顧清歡隻覺得,回蕩於耳邊腳步愈發悠遠,愈發微弱。

仿佛她並非身處宮闕,而是行走在廣袤無垠的天地之間。

她心中雖有驚疑,但腳下卻一刻未止,反而更快。

若是主人和姝月在此,或許會思慮周全,探尋是否身處幻境與陣法中。

若是曉怡和檸兒在此,或許會停留原地,護持己身之後靜觀其變,嘗試尋找這漆黑世界中的任何一絲不同。

但她不會停步。

她隻會滿眸堅定的迎向黑暗,趕赴那未知的命運。

因為清歡深知,她在宮闕中停留的越久,主人便會愈發擔憂她的處境。

一天之後。

顧清歡稍稍停步,嘗試分辨來時的路,但卻已無跡可尋。

她像是行於雲端,就連耳邊的回聲都消失了。

手中符籙催發,化作一捧浩大的金光映入眼簾,但與此前一般無二……眼前除卻符籙映出的光芒外,其餘儘是一片漆黑。

她寒眸微凝,跟隨直覺擇定了一個方向,堅定不移的走了下去。

三天之後。

顧清歡再次停步,即便是有磅礴的靈氣供應,她卻也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饑餓感。

這並非身體的勞累所致使。

而是刻在她靈魂深處……

趕過很長的一段路後,必須吃飯,否則就會餓死街頭。

主人也經常對她說,一個人怎麼能不吃不喝?

清歡屏息靜氣,盤膝坐下取了辟穀丹吞服,但卻毫無效果。

她索性不再掙紮。

而是取出了被寒冰符凍結的湯圓。

以丹火與丹爐,在這片漆黑的世界中,獨自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

七天之後

顧清歡覺得有些疲累,心中的有無端的恐懼誕生。

主人會不會……胡思亂想?

她再一次嘗試溝通太阿印,嘗試尋找司幽香火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但卻一無所獲。

也不知司禾能否感知到自己的境況?

連日來的奔波與猜測,使得她心力憔悴,連眸中的金光都暗淡了幾分。

……

十三日後。

溫暖的被褥輕輕顫抖,躲在其中熟睡的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眸。

她並沒有再趕往未知的黑暗。

而是以丹火化開了戒中僅存的寒冰,極為輕鬆舒適的梳洗了一番。

在漆黑的世界中,循著直覺為自己畫上了一抹煙眉,原本粉潤的酥唇也被絳紅口脂所暈染……雖說她自己並不能看見。

顧清歡將一切雜物收起。

金燦燦的美眸間更顯幾分沉靜。

她又重新坐回了被窩中,這是他和主人在賀陽時用過的那床薄被。

女子冷冽的鳳眸變得柔和,絕美容顏上滿是笑意。

安靜的為自己編了好看的辮子。

雖說……她看不見。

她愜意的躲進了薄被深處,側倚著軟枕,開始美美的回憶自己與主人的一點一滴。

回憶風雪之下,緊握的雙手。

回憶自己的殘軀,回憶主人溫暖的懷抱。

也回憶早年經曆的苦難,回憶紫珠靈舟上……與姝月和曉怡渡過的日子。

日子又過去兩天。

顧清歡早已習慣了這片漆黑的世界。

但她心中卻再無一絲擔憂。

她緩緩收起此間的被褥,收起此間的丹爐與脂粉。

有一個極為堅定的想法,在她心中浮現。

這裡!

是幻境!

絕不會出錯!

她堅信自己從未在這片漆黑的世界裡……停留過十五日的光陰。

不需要任何查驗,不需要任何探尋。

時間就是最好的證明。

十五日。

若真是過去了這麼久,以主人對自己的關切……一定會去請教張師姐。

即便是張師姐束手無策,血衣星辰還有另一麵禁區,有更多的前輩高人。

自己的主人,絕不會任由他的奴兒身陷未知的險境!

顧清歡是個很奇怪的人。

她分辨幻境的方法很是特殊,卻也很是癡傻。

她不需要去查驗自己的存在,不需要擔憂自己的生機,隻是依靠對主人交付生死的信念,便能用另一種荒誕的目光看待周遭的一切。

不知不覺間。

天地間有了晦暗的光影。

一雙暗金色澤的眸子,帶著無儘的冷冽與威嚴,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顧清歡見到了一個女人。

女人長發紛飛亂舞,穿著月白素裙,腰間絲帶輕盈蕩漾。

手中還持握著一杆長槍,滿目疑惑的自黑暗中臨近了身前……

清歡望著這個女人,眸中顯露幾分意外與不解。

而對方,也同樣是緩緩蹙起了眉頭,以手中銀槍遙指著她的脖頸,冷漠道:“你是誰?”

一瞬間。

顧清歡隻覺得天旋地轉,神誌都開始陣陣恍惚。

麵前的女人她最是熟悉不過……

那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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