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紫陽坡下。
一處靜謐寬闊的杏林之中,趙慶一家暫時住了下來。
不過倒也不像以往那般,幾人膩在一個不大的房間裡懶散渡日。
如今隻是名義上的暫居,實則陪著檸兒在紫陽郡周圍遊遊逛逛,看看她早年生活過的地方。
胭脂一般的斜陽染紅了長空,粉白交織的杏花似乎也沾上了一抹不同的色彩。
紫陽坡下有巍峨高聳的參天古樹,小姨便愜意的倚在枝杈上,靜靜聽著檸兒和姝月的低語。
“這楊木得有十多人才能合抱吧?”
“姝月這輩子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樹……這能成精嗎?”
紫陽楚氏雖說僅是金丹家族,但卻與楚國同歲,漫漫七百餘年還是有不少底蘊的。
至少家裡的樹……比整個楚國的年紀都大。
紅檸水眸扇動,隨著姝月的輕語思索笑道:“應該能吧?”
“這樹到了夏天的時候,也會稍微彙聚一些靈氣,不過說起化妖還早得很,也不知有沒有機會見到。”
“楚氏本就有天香行走留下的琴曲秘法,檸兒早年便常來這林子裡獨研琴曲。”
“其後遠遊鬆山,成了長生坊天香樓的琴師……直到築基後才在香痕海的試煉中成為天香弟子。”
司禾隨意挽起了白發,比之以往的慵冷來說,更顯出幾分端莊與聖潔。
她靠在樹下有些出神,隨口輕應道:“這樹或許能化妖,還得個幾百年吧。”
“草木妖屬和靈獸妖修比起來,連開智誕靈都很是困難,想要踏入修行機會不大……”
她稍加沉吟,抬眸回望姝月檸兒又補充道:“不過草木之長壽,卻也是凡人野獸所不能比的。”
清歡倚躺在她的懷中,螓首與淩亂發絲窩入了溫暖的懷抱。
趙慶則是枕在清歡纖美緊致的大腿上,陪著他的奴兒和他的主人享受片刻的恬靜。
常人說什麼主奴之間太過屈辱……
嗬嗬,完全沒有的事。
有了清歡爽翻天,女人身上所有的美都被他體驗了個遍,清歡那近乎病態的依戀簡直不要太勾人。
有了司禾吃軟飯,被自己主人照顧著惦念著,也根本就是舒服的一批……
他輕笑應答檸妹低語的同時,手中也把玩著傳訊玉,與南宮瑤和皮無妄言說著瑣事。
一來,他想問問那兩位何時離開,如果時間合適的話,以後可以一起同行……陪檸兒去中州參加天香行走的試煉。
這也隻當是一家人哄著檸妹出去玩了,畢竟這一代天香行走的誕生,他總要過去觀禮見麵的。
二來,他正要拜托南宮幫忙找個人。
當年紫珠靈舟返回時,段文欲便帶著申屠太後前往屈雲州遊曆去了,如今也不知他們在何處修行。
趙慶打算找段文欲和太後回來,給他和小姨證婚。
他和小姨有婚約在身,而且由來已久。
還是當年成為血衣弟子時,陳長生和劉子敬聯手安排的。
以楚國供奉段文欲之名向周家提的親,周雲豐和周宗良也都同意了。
更何況,在紫珠靈舟上時,他和小姨的各種接觸,也都有三個酒友天天盯著湊一起出招喝酒。
段文欲也的確適合為他們兩人證婚。
“紅檸。”
一聲輕柔笑喚傳來,林瀟飛身自長空蕩下,與姝月檸妹湊在了小案旁:“家主這幾天倒是顯得親近,跟換了個人似的~”
“那當然。”檸妹明豔的水眸滿是促狹喜色。
“趙慶和娘娘來了,他巴不得多親近些。”
林瀟含笑對趙慶和司禾點頭致意,轉而挽起了姝月藕臂,輕柔淺笑道:“這趟過來家裡多住些日子。”
“跟我這兒不用見外,隻當我是紅檸的朋友就行。”
“紅檸去冥殤很多事,還都是我給她出的主意呢……”
趙慶:???
原來你特麼的是軍師啊!?
他輕笑打趣道:“林道友可把我給害慘了。”
紅檸笑吟吟的不說話,對趙慶暗暗傳遞著嬉鬨眼神。
姝月俏生生的纖手掐腰,望向丈夫清脆笑語:“哪有害你了,若不是瀟瀟和白師姐幫忙,你跟檸兒現在還磨磨蹭蹭的傳訊試探呢。”
趙慶收起了手中的傳訊玉,重新調整枕姿,依在了清歡柔軟溫暖的小腹上:“誰叫咱家檸兒就喜歡朦朦朧朧的傳訊……”
“嗯~”
檸妹當即嬉笑站在了趙慶這邊,輕快應聲道:“要不是她們催著,我覺得咱們總有一天會私下裡偷情。”
“你還想竊我們的男人!?”小姨躺在樹上滿是鄙夷的笑罵著……
短暫半日相處下來,趙慶一家也都跟小娘沒了生分。
準確的說……這其實並不算小娘。
林瀟瀟與檸兒的父親,似乎是一種曖昧不清的關係,同時也是檸妹極為近親的密友。
而且紫陽楚氏源
遠流長,不像是當年鬆山的孫家鄭家那麼呆愣,他們一家在這邊遊玩逛下來,也都覺得很是安逸親和。
與林瀟的相處,更是輕鬆暢快而又歡愉至極。
這時,趙慶腦海中陰華蕩漾。
司禾傳心傳念,分享給了他一幅畫麵……
南澤郡綿延山穀之間,有一架精巧華美的香閣緩緩浮蕩著,正往司幽城的方向而去。
兩位女修佇立香閣之上,似乎也感知到了司禾的元神傾攏,此刻含笑無聲予以回應。
一人身形嬌俏,笑眯眯的伏在飛閣邊緣撐著下巴。
一人清雅出塵,穿著月白與墨青交織的曼妙裙袍,那雙清豔美眸像是會說話一樣,水潤朱唇噙著一抹笑意……
“張瑾一來家裡了。”司禾隨意傳念。
“沒傳訊,我回去?”
“還是你們一起過來紫陽轉轉?”
趙慶也並未太過意外,張姐前些日子人就在離國,過來串個門又不費什麼功夫。
“我先在家裡見見吧,估計是來找姝月的。”
……
楚國西南。
一架飛閣劃破了晚霞,自司幽城蕩入了壽雲山。
於此同時,那山巔的桃柳宮苑,也撤去了諸多禁製……
那座寬敞華美的九層宮閣,第一次迎來了真正的客人。
“又見麵了。”
白發少女明眸微凝,伏在第二層的書房輕聲打過招呼。
她與張瑾一是見過的。
至少……在冥殤的時候,她們之間曾有過對話。
“前輩喚我謹一就好。”
清雅女子美眸含笑,帶著對此地頗為好奇的鯨魚娘……邁動蓮步進入了桃柳飛瀑之間的宮闕瓊宇。
“差輩兒了,司禾。”
司禾言簡意賅,她都想著跟趙慶慢慢走下去了,哪還能任由彆人叫自己前輩?
那不是給自己叫老了?
她也沒給兩人引路,直接輕鬆愜意的靠在了書房的床頭,揮手準備了三杯熱奶:“沒茶,鹿奶,要糖自己加。”
張瑾一和鯨魚娘兩人,很快便來到了二層書房。
她美眸掃過這裡稍顯彆扭的陳置——瓷器書畫、書案筆墨、電視電腦、還有張床……
“謝了,禾。”張瑾一會意笑應,改口重新稱呼。
鯨魚娘笑嘻嘻的接過了熱奶:“你怎麼沒有妖氣?”
“道兵遮掩了。”
白發少女隨口應聲,自顧自的加了兩勺飴糖,抱著熱氣騰騰的鹿奶傾身靠在了床頭。
“隨便坐吧,床上。”
張瑾一稍稍遲疑,旋即麵露玩味笑意,她輕緩褪去繡鞋,赤著白皙纖足愜意的躺在了床上。
卞鯨羽也不見外,小趙的家裡有什麼的……小趙還去自己家床上躺過呢。
她也同樣撲身,慵懶的窩在了絨被之間,曼妙緊致的小腿輕快擺動著。
好在家裡的床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