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靈代罪!白玉秘術!
以精血靈力代替神識受罰,免遭斃命之險。
事實上,以靈力應對神識的手段古自有之,如今也同樣算不上罕見,九劍離煙兩脈多有此術。
趙慶早年慣用的山地剝、山澤損、也皆是以靈力攻伐神識,以神識攻伐靈力的手段……
轟哧哧——天鍘當頭而下,漫天血氣呼嘯逸散。
顧清歡冷冽黛眉終於微蹙,顯然是泥丸依舊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以她築基初期的修為麵對湯玄堯,神識實在是難以彌補的短板,即便手段儘出也根本無法抵禦。
然而湯玄堯見此建功之舉,卻沒有絲毫歡愉心緒,反倒是神情愈發凝重。
那斑斕華美的小蝶!
白玉!
玉京三脈同修!
而且他所見識過的白玉命蝶,或是幽紫或是玄青,更不似這般玄妙神異,這其間似乎有著什麼差距……
嗚吟——
耳邊似有龍吟回蕩,眼前漫天血霧演化龍影,裹挾著浩瀚血氣呼嘯而至!
又是血道攻伐!
而且是最直接的手段,以氣血直接強勢鎮壓!
與此同時,湯玄堯隻見女子纖指一錯,有染血的發絲驟然繃緊,他周身靈力也隨之停滯一瞬!
滯靈巫術!
僅僅是壓製修士靈力,不管丹藥符籙還是陣法都能做到,但眼下這出其不意的手段卻使得湯玄堯慌了心神。
倒也不是怕死在這裡,以自己的底蘊手段,顧清歡應當還差了不少。
但既然是臨陣演武……
若是沒能打得過血衣行走也就罷了。
可沒打得過人家的獸寵……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靈獸山的聖子不要顏麵嗎?
他當即召至花狸兔,以奇瞳至幻助力己身……
但卻被簡廷以術法阻斷了視線。
星河仙坪之上升起了凝實山嶽,雖並非無土石之實,卻也巍峨不凡堅不可摧。
這是玄岩聖體帶給簡廷的優勢,元嬰化神之後更是能真正改換山嶽,動搖八方!
他此刻不用神識不用術法,隻是以浩瀚靈力加持拳腳,便錘的那石猴齜牙咧嘴,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簡廷此刻極為輕鬆……
最初得見顧師妹隱隱壓著湯玄堯暴打後,他隻覺得天方夜譚難以置信,除此之外便真是隨便比劃了……
兩頭被龍屬血脈壓製了實力的築基妖獸,實屬是有些折辱他中聖州簡血子,當真使人提不起戰意。
而另一邊萬賢與程慧聯手之下,麵對六隻妖獸更是愜意舒適,甚至偶爾還分心欣賞顧仙子的颯爽英姿。
禦獸之修,強不在獸,而是在禦。
靈獸山有諸多秘法,可加持於靈獸一展凶威奇巧,亦或是招致成策,攻守兼備,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可眼下湯玄堯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哪兒還有機會分心禦獸!?
更何況簡廷三人也不會給他機會……
兩脈古闕依舊有些安靜,偶爾隻有些許驚歎傳出。
一道道目光認真凝望。
隻見顧清歡寒眸淩冽,寒槍亂舞間寸步不退,隻逼得湯玄堯應接不暇,早已沒有了最初的輕鬆笑意。
時而寒槍脫手,那素裳倩影便更為矯捷淩厲,滯空瞬擰便是一記鞭腿力劈而下!
時而靈力鼓蕩,腕間水袖也如利箭閃逝,或柔或剛,時而如傾盆大雨呼嘯砸落,時而淩空漫舞若霜雪彌天。
諸多男女天驕口中的這姑娘,早已改為了清歡仙子以至於顧師姐。
實在是顧清歡除卻姿容脾性惹人傾慕外,這實力手段更是讓人歎為觀止,試問哪位築基膽敢臨近一戰?
莫說築基,就連不少金丹師兄都打心裡發怵……心說這顧師妹若是修為再高些的話,不得踩著金丹揚名中州!?
越境而戰談何容易,任哪位金丹天驕也不敢說自己隨便打元嬰。
但顧師妹給他們的感覺……若築基後期絕對能隨意越境!
此刻,不論玉京弟子還是中州修士,互相言語間都隱隱感歎,此行碎星聖地的攬星台,實屬是不枉走一遭。
此戰過後,顧仙子必將揚名中州,絲毫不弱於葉曦之名!
如此冷冽孤高的絕代美人,將靈獸山聖子壓的吃力苦戰,卻還不顯絲毫狼狽。
更不提她靜下時那副柔情卓姿……真不敢想象被這般仙子侍奉著,血衣行走每天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更有鳳皇與白玉兩脈修士暗自驚疑。
顧師妹的本命蠱蝶,與諸多白玉大能乃至第八行走,都已褪至一般無二的境界!
而且顧仙子的血脈天賦,隱隱猶在第八行走青梭刑虎之上!
這何止是天資不凡啊?簡直是整個玉京星闕都極為罕見的妖孽!
一念及此,簌簌低語間便更多了幾許期待。
血衣行走的道侶都如此縱意攬星台……那之後兩位行走的演陣……?
“我認負!”
“哈哈哈!我認負!”
“顧仙子天縱之姿,湯某自愧不如。”
“今日能與顧仙子交手演武,想來這群看客怕是心裡嫉妒的發癢哈哈——”
湯玄堯飛身而退朗聲大笑,很是乾脆的直接認輸。
他心知再戰下去自己反倒更加狼狽……
況且碎星之行又無機緣又無彩頭,隻不過是陪個人情、爭個顏麵、散散心情。
三脈五脈演武之勝負也同樣不重要,隻要兩脈能自一脈博得宗族資源便是……
顧清歡冷眸微凝,周身妖氣內斂無蹤,那烈陽般的晦暗金瞳也隨之漸漸熄滅。
繼而輕挽水袖柔弱屈身還禮,清淺一笑宛若月中仙子:“多謝道友手下留情。”
再次見到這美人如此柔情卓態,兩脈古闕間瞬時喧嘩彌天。
“清歡仙子無需言謝,是湯聖子理該退讓!”
“嗬,湯玄堯分明就是打不過……”
“正是,如此世間絕色,合該由本姑娘親自出手一試風華!”
“顧師妹入天香吧!我們眾師兄妹為你到天香法會請命!”
“顧師妹怎麼不爭天香行走?你若出手,我們皆儘前往天香為你奪城!”
“顧師姐!你袖帶有些淩亂了……”
此刻,顧清歡麵對此間喧囂,依舊落落大方淺笑還禮。
但她螓首低垂望見腳下星河時,耳邊的吵鬨卻又隱隱變得模糊了。
她確實也曾是個師妹……
眼前的夢幻星河,似乎化作了青岩與塵土。
癸卯年,丹草坊甲字九號院。
自己一曲舞罷,退居一側,同樣是這般低著頭出神怔望。
麵對趙慶師兄與呂正師兄的問詢,自己近乎本能般的作答賠笑後,下定決心犯傻施禮:“清歡先謝過趙師兄栽培……”
她當時什麼都不是,隻是在丹草坊不斷掙紮,而後認命服輸的小雜役……
星台之上,女子禦風而去。
宛若飛仙蕩過星河,登臨古闕。
顧清歡鳳眸間浮現一抹暢快笑意——
“好在……那年月裡,主人也隻是個丹師……正缺個端茶倒水的小奴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