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雖說如此跟司禾吐槽著,但卻也心如明鏡……皇甫鳴這麼想演陣,必然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幾乎是認定了那陣法,能讓自己進退兩難,更甚至是重傷錘死!
他也同樣皺起了眉頭滿是疑惑道:“師兄與我道侶單獨演陣?”
皇甫鳴神情一怔,恍然失笑道:“自然是你們一起。”
見此情形,趙慶也沒再推拒。
畢竟人家都準備好了陣法,隻等著自己往裡鑽呢。
他笑歎應聲道:“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皇甫鳴微微點頭,當即便禦風飛移開始布陣。
浩瀚靈力恣意宣泄,一道道靈紋頃刻烙印天地之間,磅礴威壓傾覆八方!
九劍行走之靈力底蘊,何嘗是尋常築基的數倍盈餘?
隻驚的諸多修士暗自皺眉,雙眸死死凝望著繁奧陣刻,隻怕有絲毫疏忽遺漏。
可他們不管是怎麼看,也觀望不出太多明堂……
即便是金丹境界的碎星修士,也不由暗自咂舌,這皇甫師兄的陣道造詣……絲毫不弱於碎星一脈!
單單那出自皇甫氏的結陣紋刻,便已是極為玄妙不凡,更不說紋刻所彙攏而成的傾天大陣……
其中所蘊之陣道精意,更是讓一眾碎星修士都望塵莫及。
但於兩脈古闕高處,靜觀攬星台的諸多長老與峰主執事,此刻卻緩緩皺起了眉頭。
“這陣……絕仙?”
“嗬嗬,神似絕仙陣,被人以皇甫氏的手法重新祭煉過。”
“且是拓印在玉簡上的紋刻,但九劍權柄靈力宣泄之下,尋常眼光根本無從察覺。”
“果真如此陰狠毒辣!?連老子都能看出來不對勁!”一位精研傀道的碎星長老皺眉低啐道。
若真讓血衣行走在這邊出了什麼意外,哪怕是碎星聖地也得有個交代。
更不用說血衣六行走,眼下就在聖地玄絲境中做客!
“這皇甫師弟,是與血衣行走有何過節?”
之前於攬星台傳道的葉長老輕笑搖頭,隨口安撫道:“任他們演陣便是,血衣行走既然敢應,自是不怕這道絕仙。”
“兩人既然各為天下行走,必然是有足夠分寸思慮的,無需咱們乾涉出手。”
“且安靜看著便是。”
古闕三十層的大殿之外,燈火朦朧。
簡廷神色漸漸變得凝重,沉聲低語道:“小皇甫有詐,這不是他的手段,恐怕暗藏玄機。”
聽此一言,簡瓊葉曦紛紛蹙眉,不由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他們各自觀望清歡與曉怡的神色……兩人卻是並沒有絲毫擔憂之意,姝月和紅檸更是暗藏喜色,更甚至是有些期待。
“有應對?”
骨女神情玩味,輕笑對紅檸傳音問詢。
檸妹彎彎的睫毛撲閃不定,嬉笑搖頭道:“我也不知。”
骨女:??
“你又不知?”
她聽紅檸說這句話,早就已經聽膩了。
此刻無奈剜了她一眼:“你還沒告訴我,男人究竟喜歡什麼?”
楚紅檸淺笑嫣然,明豔水眸蕩起漣漪:“我真不知。”
……
一道道目光彙聚交錯,古闕之間有翩翩倩影輕盈墜下,引得眾人竊竊私語。
“怎麼不是清歡仙子?”
“也不是紅檸師妹,趙行走究竟有幾位道侶……?”
“看樣子僅有這三位。”
“也是一位清冷美人兒,但卻與顧師妹那般的淡漠又不相同,雖說帶了些許生人勿進的意味,但也覺得親近。”
“哼,你小子看哪位師妹不覺得親近!?”
“可皇甫師弟所布之陣,連我們幾位金丹聯手都覺得凶險非常,恐怕這位師妹難以應對……”
“應對不了那就認輸啊,五脈都已經敗過兩陣了,師妹應對不了九劍行走之陣,豈不是極為尋常之事。”
“若是真能傾力破陣……罷了。”
“便如顧仙子力壓孤鴻少閣那般?”
“這可是九劍行走,又豈是尋常聖子所能比擬?隻望這清冷師妹謹慎些才好。”
攬星台上。
女子高挽簪花髻,神情慵冷而清豔。
其雖說身著華美墨裳,一展雍貴與優雅。
但卻是赤足而行,沿著纖柔雪足依稀能望見修長曼妙的玉腿……又顯得有些頑劣與輕浮。
那般冷清的姿容與如此風情,著實使人心神搖曳。
“賤妾周曉怡,見過皇甫師兄。”
周曉怡盈盈屈身,淺笑施禮顯得極為恭敬。
皇甫鳴眸中笑意流轉,嘖嘖歎道:“與顧師妹那般天差地彆的旖旎不同,周仙子卻將女人儘有之風情揉在了一起,人間絕色!”
“師弟真是潑天的福氣,入陣可要護好周師妹才是。”
趙慶含笑點頭。
而後攬過小姨纖腰隨口打趣道:“師兄過譽了,不過我也覺得曉怡今夜極為動人。”
皇甫鳴雙眸微凝,眼看兩人步入了絕仙陣,不由朗笑大笑提醒道:“那便讓師妹試試,此陣凶險,切記不可勉強。”
趙慶沒再應聲。
兩人於一道道飽含期待與擔憂的目光中,步入了傾攏了半座攬星台的浩渺大陣。
繁奧陣紋流轉,磅礴的靈力呼嘯天地。
趙慶和小姨步入絕仙陣的一瞬間,驟然便有淒冷恐怖的威壓臨身,那些陣紋仿佛成為了天罰與枷鎖。
昭示著他們被永遠困在了這裡,此生再也無法離開,強行離去隻會葬身於毀滅一切的殺伐之下。
再次麵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困殺大陣,趙慶眸中閃過一抹悵然,與小姨無聲對視間各自不言。
絕仙陣。
當年在冥殤州,他與曉怡和紅檸,皆是被封鎖於此陣之內,危在旦夕。
時至如今每每想起,也依舊如同夢魘纏繞。
那時候他還不是血衣的天下行走。
早年甚至是從沒有想過要進入龍淵,拚了命的去爭去搶那行走之位。
一路走來,姝月和清歡始終舍命相依,小姨和檸妹想方設法的幫著他,司禾心心念念的護著他,可有太多時候卻還是有心無力。
永寧長生坊中的大雨、冥殤涼川城中的飛雪。
麵對煞氣磅礴的天傾劍,麵對血衣樓外升起的絕仙陣……他變了。
他早就不是那個謹小慎微的灶坊雜役了。
不知什麼時候,他開始習慣了去拚去莽,去爭去搶——隻有這樣,才能護得住自己的家。
便如同現在。
雖然動蕩漂泊,卻也安心愜意。
即便麵臨爭鬥,但無後顧之憂。
這樣很好……
趙慶輕笑側目,稍稍捏動小姨微涼的纖手:“陛下,破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