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代行走可舉薦一人。”
“中州四聖地……各舉一人……”
趙慶雙眸露出了然笑意,才隻聽了一半,便明白了秦楚欣想說什麼。
張姐把血衣的名額給了他,連帶上他同代行走的身份,能夠舉薦兩人,舉薦的是司禾檸妹。
而紫珠、碎星、南仙、九劍,因聖地緣故能夠多舉一人。
而且很有可能像是他這邊的情況,師兄師姐不太在意,那些名額都握在第八行走手裡。
加上七家古族又舉一人……
這皇甫氏手裡便握了四個天香試煉的名額!
而且——
蕭雲舒!
那天陪在皇甫鳴身邊,即便皇甫鳴重傷垂死,她都沒有太過傷心的女人!
那是天香聖女,與皇甫氏聯姻而成為了皇甫鳴的道侶……
趙慶心中不由為之震撼,這不算不知道,眼下隨便一數就五個人了,都是皇甫氏手裡的名額!
天香行走試煉,一共才多少個名額?
好好好……
要這麼玩的話,那這天香城之爭,我趙慶第一個打的就是這五個!
先把皇甫氏的人清理出去再說。
趙慶本來還想著先找找沙秋靜,把那小婊子收拾一頓,至於檸妹和司禾有沒有機會,也隻能儘力而為了。
但眼下,他的目標卻突然變得很是明確。
皇甫氏攔著自己當血衣行走,眼下又來爭天香行走,他作為鹹魚翻身的受害者,肯定是要正義執法的。
本來……皇甫鳴被姝月和小姨不小心打廢了,他也就漸漸消氣了。
但聽秦楚欣又提起這些,還是覺得很不爽利。
皇甫氏想出個天香行走?門兒都沒有!
趙慶雙眸露出笑意,對秦楚欣微微點頭道:“要不是楚欣特意在離煙探聽,我確實也不適合向翠鴛行走開口問詢。”
他確實沒辦法問南宮瑤……南宮瑤跟皇甫鳴私交尚可,而且說死了的簡葉方蕭夏,南宮皇甫壓中州。
死死抓著梁卿與皇甫氏的關係探尋,這種明顯打算壞人古族利益的事,他哪兒好明著來啊?
秦楚欣看上去依舊有些猶豫,勉強笑應道:“隻是留意了些許消息,此中紛亂還是你自己決定……”
“楚欣至此,並非單單言述此事。”
趙慶握著清歡的柔荑,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且言便是。”
“嗯……”
秦楚欣抬眸與清歡對望一眼,見到顧清歡那溫柔帶笑的眸子,不由心中一滯。
她猶豫片刻,又重新取出了那道能夠助自己修行的舊妖髓珍,將之輕輕推向趙慶,緩聲開口道:“陸青刀斬鬆山坊後,我已經回到了楚國。”
“神識也曾遙赴萬裡觀望過一眼……”
“楚欣雖說當時神魂受創,但一路傳渡勉強出手,也有不少的機會救下你們……”
她緩緩垂首低聲輕語:“楚欣素來不惹仇怨,又與兩位交情不深,便選擇了旁觀養傷。”
“若……”
她言語滯澀,深深呼吸重新表述:“可眼下楚欣又攀附而至,若你因此心存芥蒂,可留下此物……將楚欣驅離便好。”
聽聞此言,趙慶不由心思沉重,滿心落寞攥緊了清歡的手腕。
當時能救他們的……當真沒有嗎?
楚國慕容氏有一位閉關延壽的元嬰老祖,有機會出手救人,但他從未見過對方。
楚國長生劍有一位玉京掌門,負傷被困為能趕至。
楚國賀陽山有一位往代行走,任由司禾調取了寺中香火……
至於寒冰穀的秦楚欣,實則遠在天邊,他也從沒有指望過。
不說漠北到長生劍數萬裡之遙,秦楚欣剛剛離開蘭慶集能否頃刻趕至……他確實也跟秦楚欣沒有太多交集。
這位大楚的秦仙子,對於他和纖凝那些人來說,就像是個不惹俗願不沾凡塵的求道者,確實沒有太深的交情,她沒有出手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但眼下她卻又來了自己身邊追隨……
趙慶望向清歡的笑眸,不由滿心悵然,要是秦楚欣那時候趕得及出手救人,該多好啊?
他趙慶高低也願意分對方一半的行走地位。
隻可惜,哪有無緣無故就搶著對自己好的?眼下秦楚欣能不撒謊就不錯了。
小閣之中一時氣氛顯得有些沉重,月影如水流淌在桌案上,落入酒盞中微微蕩漾,唯有顧清歡鳳眸含笑不見落寞。
她一是笑秦楚欣的言辭,分明就是握緊了主人的心思,但卻也尚算誠懇。
二是笑當年自己被主人扯斷的手臂,她甚至覺得能與主人在生死間掙紮,是值得慶幸回味的事。
不管再怎麼卑賤的藥奴,再怎麼放蕩的玩物,生死之間沒有被主人丟下,為此她縱使百死都不悔此生。
顧清歡此刻笑看秦楚欣的誠懇言辭,不由念及了自己當年麵對主人說過的傻話。
“男歡女愛,有什麼低賤的。”
“低賤的是那些被人拋棄的藥奴。”
“清歡不傻。”
“清歡忠於師兄,師兄不會將清歡棄如敝履,即便是終身跪侍,清歡也算此生圓滿。”
……如今已過十數年,她從未被師兄丟棄,但卻又覺得不夠圓滿了……她想要的寵愛更多更多,死也不知足。
趙慶沉默許久,拿起眼前的玉葫疑惑問詢道:“若是將你驅離,寒冰乾元已然散宗,你又到何處去?”
“天高海闊,玉京修士何處都可去。”
秦楚欣朱唇輕抿,繼而自語道:“楚欣自修行以來近四百年,曾有過一女徒如今也是金丹修士自立宗門了……”
“近年來又有兩徒,膝下司徒兄妹就在楚國,也入了朝廷。”
“自此與乾元寒冰再無瓜葛,孑然一身。”
“散修出身未曾有過宗族親友,清心寡欲自修自證,從未有過想要攀附任何人的念頭。”
“但如今卻想要跟在你身邊……散去了道髻。”
秦楚欣美眸浮現回憶之色,自歎輕語道:“可即便如此失顏為人不恥之事,楚欣也覺得是不小的機緣。”
“猶記得楚欣築基修為時,還並非玉京弟子,在屈雲州鑒慎國修行,也曾仰慕天驕俊傑,仰慕宗門……”
趙慶聽著聽著眸中露出笑意。
當即便把玉葫拋給了秦楚欣:“司幽宗離不開人,天香城後你回去稍稍打理,經由血衣星辰與血神峰的傳渡陣,隨意往返便可。”
“明年我們前往化外畢燕地遊曆,應有不少行走同行,楚欣便跟在我們身邊護持一二吧。”
趙慶三言兩語定下了此事,沒有給秦楚欣講述太多的機會。
特麼的……
還真跟清歡猜的一模一樣,這怎麼說著說著就開始講故事了?
他當年就是聽了清歡講的故事……
可清歡眼下就在身邊守著呢,哪怕是為了小藥奴心裡能舒服些,他也不能聽秦楚欣又講一個故事。
秦楚欣神情一滯,若有所思的望向清歡滿是靈動的笑眸,似乎是明白了清歡為什麼跟過來。
她回望趙慶,輕柔笑語道:“那楚欣日後便聽你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