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嬈神情比此前緩和了太多,攏袖而立輕柔開口道:“傷勢如何?”
趙慶含笑搖頭:“有血舟護持,隻是些許兵器致傷筋骨。”
骨女青絲飛揚衣帶烈烈,與趙慶的溫潤目光對望間,不由美眸微凝認真頷首,算是應過了這份情義。
繼而又側目低語道:“檸兒那邊呢?”
“司禾帶著她穿行秘境,自無大礙。”
“嗯……”
女子自瓊鼻間輕哼一聲,抬手撣落肩側晶瑩雪花,稍稍出神回眸輕笑道:“骨州沒有雪……你們此前到過蝶坪嗎?”
趙慶:?
他不由心中詫異,骨州沒有雪這種事,他當然知道了。
所謂蝶坪,自然就是這城外的千裡花海,鯨魚娘口中的中州約炮坪。
他收斂心神輕笑自述:“骨州有滾滾熔岩,無儘火漿彙江成海……在黝嶽間淌動洶湧。”
“我見過,也到過骨州,曉怡此前總想再去一次,可還不等我們過去,你們便已到了永寧參加婚宴。”
“至於蝶坪,倒是從未來過。”
清嬈不由詫異側目,狐疑輕笑道:“你去過骨州?”
趙慶也疑惑凝望女子。
你特麼看不起誰呢?
他恍然失笑:“近二十年前了,曾跟隨紫珠的靈舟途徑骨州,那時姝月和清歡便陪在身邊。”
清嬈微微頷首隨口八卦:“曉怡呢?何時結識的?”
趙慶說話大喘氣,望向女子玩味笑道:“曉怡那時……陪在隔壁,同一隻紫舟上。”
???
骨女當即狠狠剜了男人一眼,心中對於他偏要來替自己解圍的心憐,也不由散去幾分。
“藍欣是六師兄族中的姑娘,天資不凡,我帶著她在城中儘力,便沒有去檸兒那邊。”
趙慶輕笑點頭並未言語。
這顯然是尋常事了。
血衣舉薦時,如果張姐想推個人自然是同樣的道理,甚至李無雙要是個天香妹子,小九說不定也想把她送進來,到時候也得自己帶著。
清嬈眼看趙慶無話,繼而柔聲又道:“白玉所舉兩人,眼下隻有藍欣這邊四百餘道友了。”
“若是……”
她美眸輕闔心中暗歎:“若是檸兒那邊也沒了機會,便留下來助我如何?”
清嬈言語尤為低柔,顯然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
趙慶一家是因她的情分,才放棄了原本的優勢,馳援西城而來,致使葉曦都棄盟離去。
眼下檸兒僅剩下兩百人不到,已然與天香行走無緣,也隻有陪著自己和藍欣一搏了。
趙慶神情平靜,認真點頭。
心中倒是沒有絲毫意外。
畢竟自家紙麵上已經玩兒完了,要說藍欣這邊再幫著檸妹嘗試一爭,那顯然是夢話。
就算清嬈心中願意,她跟白玉六師兄也不太好交代。
但……
趙慶此刻輕聲反問道:“若檸兒還有機會呢?”
清嬈美眸瞬時一凝,狐疑盯了趙慶一眼,直接便轉身步入月台後的書房沏茶。
她手上一邊忙碌著,不忘飽含深意的幽幽注視著趙慶:“這麼說,你並非專程來替我解圍的?”
趙慶:?
話可不能這麼說。
他入座接過茶水,認真望向女子美眸緩聲道:“若不是骨師姐在這邊,我們顯然不會自斬這一刀。”
清嬈沉默無聲目光幽幽,似是在心中暗暗思索琢磨。
此間氣氛一時顯得有些清寂,窗外寒雪飛揚烈風簌簌,茶案上的水霧升騰飄散……
趙慶眼看骨女默然無聲,繼而又道:“葉曦的魂禁在曉怡手上,含光劍在葉氏。”
清嬈當即明悟,但卻並未再追問太多,反倒是好奇笑問:“葉曦自願的?”
趙慶:……
這還能是強迫的?
咳咳。
“也算是交易,她想踏足仙路,此外……應是想要借此擺脫葉氏,甚至是懲治葉家嫡脈,情仇纏身罷了。”
趙慶雙眸中思緒紛亂,隨口猜測著:“古族之間糾葛不少,顯然不會為了她一人對葉氏如何,但血衣卻可以。”
清嬈低頭徐徐吹動著熱茶,抬眸輕笑補充道:“是你可以,你這個血衣行走無宗無族,根本不用理會中州局勢,可隨便替她插手,葉氏也無法對你如何。”
“這麼說來……”
清嬈神情玩味,似乎早就料定了這些,輕語調笑道:“你又收了一位貌美藥奴陪著?葉姑娘可是當真風情萬種,在這天香城中已是上上之選。”
趙慶:???
血口噴人不是?
他輕笑搖頭無奈道:“實則葉姑娘沒有任何要求,這也隻是我們自家閒話臆測的。”
“且僅是天香城內同行,魂禁隨後便會歸還於她,有天香護持命魂的手段在,那魂簡也無法對她性命如何,最多將她送出城外。”
骨女笑望男子神情,心中揣測著,思量之下卻也真的無關男女欲事,便知是自己想多了。
可放過女人這種事,在趙慶身上倒也有些奇怪,否則他們一家子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思及葉氏眼下還在檸兒手中緊握,她微微傾身低語笑問:“天弓呢?”
“項沁還在趕製,手邊倒也有兩百餘。”趙慶自然是全盤托出,單防清嬈一手沒有任何必要。
清嬈心中暗動,美眸中不由顯露些許幽怨,隻覺得自己先前的感憐動容,像是浪費在了狗身上一般。
這人怎麼這樣?
她收斂心思正色追問:“含光劍斬除葉秋穎,有幾成把握?”
“六成有餘……沈俗在葉曦的助力中。”
趙慶給了一個很保守的估量,不忘隨口提醒:“便是劍陣秘境中的那位劍主,我血衣的道友。”
對此,骨女倒是沒有任何意外。
當年白玉殿傳訊,不讓她插手這些後,她回頭便知道了不少隱秘。
女子飲儘清茶,與趙慶對望悵然低語:“你該陪在檸兒身邊的。”
“不用來助我,我也能帶藍欣脫困。”
“隻可惜……瑤兒還在城中,咱們先前無法言語,如今也隻能將錯就錯了。”
“藍欣助檸兒儘力吧,日後仙路我帶她一起就是。”
趙慶凝重點頭,這也是境況所驅了,兩家都已經要玩兒完了,清嬈總不可能再帶著藍欣給檸妹一刀。
他不由好奇反問:“你如何帶這些道友脫困?”
聽聞此言。
清嬈沒好氣的剜了趙慶一眼,冷幽幽道:“自作多情!”
“你們握著葉曦,難道我便空手入城嗎?”
啊!?
趙慶心中暗自一驚,心說你手裡也有韁繩?
那咱們豈不是直接贏麻了?
他神情凝重,湊近了女子好奇問詢:“誰?”
骨女美眸輕闔,抬手理過發絲輕歎:“有三個人選。”
“在攬星台時,我給蕭雲舒下了蠱。”
“可憑魘鎮神通,將她帶離天香城。”
趙慶:“魘鎮?能殺人?”
魘鎮是什麼神通,他自然明白,畢竟清歡也會這個。
乃是白玉傳承中,巫術的一種。
說白了……就是鄉野凡俗中的紮草人兒。
自己在這邊紮草人,可以影響另一邊人的境遇身體,便是魘鎮巫玄之術。
可聽說過紮草人把人紮到做噩夢的,還沒聽說過直接紮死的……虛空索命了屬於是。
“尋常魘鎮自然不可。”
清嬈似乎樂見得趙慶的疑惑目光,仿佛自己勝了幾籌一般。
她玩味笑語:“我這魘鎮,乃是以自身作引。”
“我死,蕭雲舒死。”
她距離趙慶此刻很近,笑眸撲閃間側顏妖異蓮紋浮現,竟是猶如水墨暈染般……
化作了另一個女人的麵龐!
蕭雲舒!
此刻,骨清嬈仿佛真成了魂精鬼怪,一側容顏溫婉平靜,眸光暗淡沉寂失色。
而另一側屬於她本身的姿情,卻還掛著極為妖魅的蠱惑笑容!
趙慶不由自主的退開些許距離,凝重注視眼前這位風情絕豔的白玉行走……
這特麼的!
這瘋批竟然拿自己當草人,直接紮死蕭雲舒……
這種奇術,還真是除了白玉行走外,任何人都施展不得。
因為首先……白玉行走自身,是不怕死的。
白玉權柄奇物,極命蠱代魂而死!
眼看趙慶因自己的陰陽臉滿目動容,骨女不由笑的更是妖嬈,抬手理過耳畔青絲恢複了本相,側顏蓮印也漸漸散去。
“本想用我離城,換取蕭雲舒離城……但眼下既然需要皇甫氏消耗簡葉,便隻得作罷了。”
趙慶凝重注視著骨女笑顏,便如她此前一般,同樣好奇追問道:“三個人選……你還給哪兩位下了蠱?”
清嬈:……
她一時滿目玩味,柔聲輕笑道:“在攬星台想給簡瓊下蠱,但她身上有異寶護持。”
“便將蠱下在了葉曦身上。”
趙慶:……
得,白搭。
葉曦顯然不能離開天香城,這特麼的弄重複了不是?
“還有一人呢?”
趙慶話音剛落,神情便不由古怪起來,隻覺得被清嬈盯著遍體生寒。
女子目光深邃,輕笑側目幽幽低語:“我有你和紅檸的舌尖血,自然是在你們身上……下了蠱。”
趙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