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顯然,他屬實是多慮了。
一眾前輩甚至根本就沒看他……
有氣息玄妙的女子促狹嘲弄:“都是玉京行走,這般拘謹做什麼?這不你們玉京的樓主也在,還不替她擋酒~?”
啥!?
一聽這話,大家反而顯得更加拘謹了。
玉京樓主……說實話,誰見過啊?
“看本座作甚?你身邊的不就是子君仙子?”女子隨口回懟水月,指明他身邊之人身份。
聽聞此言,水月驟然心中一跳,差點沒背過氣去。
天香樓主……坐我旁邊這個就是?
他瞳孔驚懼一般的收縮,僵硬轉頭露出難看而惶恐的訕笑:“前輩……”
“嗯。”
女子輕柔笑應,然而又笑眸掃過眾人,朱唇輕啟:“檸兒過來,小骨過來,葉家姑娘你倆也來。”
水月:!!!
他心中暗苦,很是自覺的抬起了屁股,推搡著皇甫鳴光頭挪地方,這顯然是要換位置……
天香樓主,好像不太願意讓他坐旁邊。
趙慶看的心裡直樂,眼看那位貌美無雙的前輩明顯不一般,也不知道水月咋想的,竟然坐旁邊都快貼上了……
一眾行走的到來,似乎為這青殿添了不少樂趣,水月這邊剛弄了個不上不下,便又有前輩把光頭喚了過去。
一副要提溜著光頭折磨的意思……倒顯得虎哥那邊輕鬆非常,甚至一躍成為最安逸體麵的人。
幾番言笑見禮下來,眾人也都明白了在場前輩的身份。
有零散幾州仙集的前輩,有妖庭傳承之下的大能,還有本就在星闕清修的兩位至尊,儼然是真正的合道仙君了。
趙慶倒是沒顧得上看光頭的笑話,滿是擔憂的在心裡跟司禾念叨著:“什麼情況?”
“猷塗域……宮陽海,這些人都是哪來的?”
司禾拉著姝月蹲在角落,慵倦美眸笑望趙慶曉怡,幽幽笑語傳念:“我不知道啊。”
“我就認識子君和傅思兩個,還是剛認識的。”
“剩下的人,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我也不清楚,你沒看我都蹲這裡了嗎?”
趙慶:……
“那什麼闕主,不是給你安排成了至尊?”
司禾輕鬆寫意的拿著彆人給的賀禮,一股腦塞進了姝月儲物戒,若不是姝月有些扭捏,兩個財迷就隻差當麵盤點了。
她心裡暗暗嘀咕:“是啊,可你主人幾斤幾兩,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我看了,這星闕裡的至尊都是合道,我一個都打不過,跟你一樣,你之前是史上最弱血子,我現在是史上最弱至尊。”
“是該咱倆吃一碗飯。”
趙慶:……
他一時隻覺得頭大如鬥,望著一眾前輩大能恍然無措。
不是。
親媽啊……
咱非得這麼擺嗎?
趙慶心下無奈,慎重揣測著:“這些妖庭的勢力,現在過來拜訪,會不會是青影的意思?”
司禾美眸含笑,那副輕鬆閒適的姿態,反倒顯得入席眾修有些拘謹了。
她心裡幽幽輕語著:“我不知道啊,他們沒說,我也沒問。”
趙慶:?
不是……
還不待他吐槽,司禾慵倦輕挑的禦姐音又回蕩心田:“我又不管那個。”
“青影抓我,我就回壽雲山躺著看電視,不抓我我就當不知道。”
“你是我男人,你不替我問問?”
趙慶:??
“我一個築基,非得在這時候逮著合道問嗎?不太合適吧……”
“我看那前輩,好像比三師兄還強。”
司禾的傳念愈發愜意:“反正我懶得問。”
“對了,九曜天破去後,我三魂無礙,已經有身孕了。”
趙慶:!?
嗡的一下。
他腦海中便一片空白,心臟猛然一沉戰栗!
七情紛亂鉤織中,恍惚交疊著驚喜,但卻又滿是擔憂,期盼以後得日子,其中也夾雜著責任與無力。
司禾有身孕了!
司禾……竟然有身孕了。
好快……
好慢……
過往的回憶猶如支離破碎的鏡子,恍惚間自識海升起映照。
濱海,大學城,晚秋。
午後的陽光被紗簾遮掩,牆腳的音響裡,放著校園裡比較流行的音樂。
大桶的西瓜沙冰搖晃,精裝的卡紙書頁翻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混雜入莫名的旋律中。
《山海經·大荒東經》:“太阿山下,有司幽與白民兩國。”
“司幽之國,思士,不妻;思女,不夫。”
“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
玻璃門被白發少女推開,一抹幽香撲鼻而來……
她俏臉吹彈可破,雙眉如畫,明眸似星,清純的目光中帶著好奇:“我在書的哪一頁?”
……
山海,招搖山。
流雲倒卷,西海波蕩,山河無儘,瑰麗萬千。
神明的白發被海風掀起,掃在臉上癢癢的,使人心猿意馬。
男子似乎猶豫了很久,低語出聲:“我現在……算是你的子民嗎?”
那位瑰姿豔逸的大祭司幽眸出神,如煙黛眉微蹙,絕美螓首輕搖。
“你是思士,我是思女。”朱唇淺誦,氣若幽蘭。
耳邊的清冷嗓音漸漸模糊……
思士與思女,趙慶早已心知肚明。
司禾若想有身孕,實則與合歡無關,反而是精魄與陰華交織下的夢幻,才能使得思女誕子。
趙慶心中百感交集,甚至連小姨都沒有言說,畢竟司禾究竟是否自由……還有個青影呢。
他劍眸瞬凝,盯上那合道女子就把神識湧了過去!
霎時間,水月錯愕不解回眸,三位前輩滿目惶恐,諸多仙修微微皺眉!
曉怡和檸妹都怔了一下,清歡眼中的笑意也瞬間逝去。
好在……
那位來自猷塗域的神秘女子,並未阻礙任何,隻是雙眸稍顯意外,便任由趙慶的神識臨近。
“如何?”
轟隆!
浩渺元神回應之間,趙慶泥丸驟然崩裂,甚至以往能夠輕鬆調用的虛擬麵板,都如同被抑製變得晦澀!
隨著那女子元神的侵襲,天道殘片第一次受到了影響!
這就是合道!身合大道!
連元神傳音,都不是任何人能輕易承受的。
然而趙慶根本沒心思管彆的了,自己老婆都懷孕了……他匆匆傳音問詢:“前輩至此,可是帝君的意思?”
帝君?
女子心中狐疑,但笑眸愈發玩味:“八行走是說血衣樓主嗎?為何不到龍淵問問樓主?”
趙慶:!!!
我擦。
他倒是真想跑去龍淵看看境況,但青影上次可是抽了他的筋,這也還倒罷了……主要是司禾真經不起封印啊。
不知道為什麼,趙慶像癔症了似的,隻知道九曜天影響三魂,一想到自己老婆懷著孩子還要……
“夫人體虛孱弱,小子隻能懇求前輩吐露一二。”
司幽至尊體虛!?
女子心中滿是古怪,一時竟沒明白司禾虛弱在哪裡,但她卻也察覺到了趙慶的急迫懇切……
“不知,並非帝君的意思。”
“此前螭尊冊封乘黃妖主,吾等各自知曉,但狐族新主封於帝君九曜天下,卻也不好相應一二。”
“如今九曜天已解,自然要拜訪狐族新主……”
司禾輕鬆倚在姝月身邊,慵倦美眸停留在趙慶身上,暗自歡愉捉弄趙慶的同時,芳心也早已被獨特的暖意籠罩……
但望見清歡那滿是擔憂的目光,她卻又突然後悔了,像是想起了小男人為自己受過的傷碎過的骨……隻覺得如同刀紮在魂魄上一樣疼。
司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很希望自己能夠像是張瑾一,跟這小男人輕鬆曖昧,亦或像是檸妹一樣,沒事找事故意搗亂。
她早就不想跟趙慶當什麼同桌好兄弟了,但總覺得步入夫妻缺少了太多,那與她這些年的枯坐一樣,無趣而平淡。
可戀人……又是這麼的沉重。
至少對司禾來說,這是一種互相的折磨與煎熬,想要觸及卻又畏懼。
她心疼抿唇,傳念歎息:“沒事了……等你想要的時候,我給你生。”
趙慶心神驟然一緊,瞬間便回味過來,繼而幽幽傳念心緒變冷:“生什麼?真的嗎?我不信。”
司禾黛眉一挑,也藏起了心底的溫柔,慵冷輕挑道:“不信?那我回山海了。”
回……?
一聽這話,趙慶頓時抓心撓肝,恨不得跑去龍淵,要不還是把司禾封起來吧……封在壽雲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