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便已又見星月遮天。
夜色清寒,幽澗之中更多了幾分冷意。
但皎月星河被遍布的各種美玉映照著,卻又仿佛變幻萬千的極光……於陡峭奇岩之間緩緩流淌。
伴隨著愈發低婉的琴聲,乃至草木幽香撲麵,還能聽到澗外月蓮宗的女子言笑聲。
置身此地,宛若臨近神秘而奇幻的夢境。
一行八人皆儘陷入了沉默,但卻並非無話可說,反倒是專心致誌的把玩著各自的玉礦奇石。
偶爾三兩湊近輕笑低語,片刻商議過後便又開始忙碌。
姝月檸妹相互打扮過後,盛妝瓔珞將身段容顏映襯的絕美,曉怡也淺淺收拾了一番,整理出繁雜華美的發髻。
此刻。
小姨收起了自己製作的雲墨小印。
轉而又取了另一塊質地瑩藍的玉礦,開始嘗試為趙慶雕煉一柄水色玉骨扇……
夫君大多時候還是更習慣隨手劈砍的,但如今作為玉京行走,卻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戰鬥,無需太激烈的術法與太珍貴的兵器,平時用扇再合適不過。
彆家行走都是翩翩公子絕色美人,沒道理自己夫君就得是個動不動就提槍的莽夫。
……當然,對自己提槍不算莽夫。
姝月也終於修製好了手中小簪,不由輕鬆緩緩吐息。
輕抿一口微涼的清茶後,笑眸輕盈瞟了丈夫一眼,繼而輕柔邁步湊到了小姨檸妹身邊。
無需太多言語,王姝月便已輕擁妹妹的嬌軀,將自己精心手製的玉簪,溫柔穿插在了周曉怡青絲之間。
耳語笑道:“這枚簪子更漂亮,收好~”
收好?
小姨自是明白姝月跟自己的笑語,同樣輕聲咬字柔柔笑道:“之前姐姐給的簪子,曉怡留給檸兒了,是檸兒沒管好。”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用目光玩笑示意不遠處的兩位好友,顯然是在說……稀裡糊塗就多了個清嬈和葉曦。
檸妹狐疑抬眸,嬉笑輕語道:“姐姐將簪子留給檸兒……”
“不是說不能再給任何女人了?”
“檸兒誰也沒有給呀!”
楚紅檸笑眸古怪,竊竊私語間顯得克製卻又活潑,在這月光縈繞的幽澗中尤似夢幻。
眼看檸兒取出了那道簪子……姝月黛眉輕蹙佯怒含笑,當即就要懲治妹妹。
那支褪色的木簪,還是她凡人之時,趙慶陪著一起在丹霞城買的,雖說後來也不怎麼打扮婦髻,但偶爾也會取出來使用。
程嶽的紫珠靈舟之上,她把這道烏木簪子,送給了曉怡收留,便也意味著將丈夫完全分享給曉怡了。
又過近十年,冥殤銀星川,曉怡將珍藏多年的褪色木簪,送給了檸兒收留,自也是相同的意思,還認真叮囑過不許給彆人。
可紅檸……
姝月跟曉怡嬉笑無聲。
檸兒是不會把簪子給任何人,但是她會把趙慶給彆人啊!
還不如給簪子呢~
檸妹此刻纖手一攏,便收起了自己未雕儘的美玉,調笑著不給姝月查看,直直被姐姐擰著耳朵,疼的齜牙咧嘴。
還悻悻輕快笑語:“不是還沒怎麼樣嘛~簪子不會給的。”
姝月眼看搶不到檸兒的玉,便也不跟她鬨了,輕笑嘀咕傳音道:“她們畢竟還是外人,平時玩鬨怎麼樣都行,可彆想著都當一輩子同床共枕的生死姐妹。”
檸妹自然知道分寸,但卻不跟姝月說,反倒很是不忿的飛了個眉眼:“檸兒也是外人啊~”
曉怡聽著驟然美眸蕩漾朱唇一抿,也就是她定力十足,換做檸兒早該笑出聲了。
她也輕笑跟姝月打鬨:“曉怡也是外人,姐姐忘了?”
姝月:……
好像還真是。
那可不就是嘛?!
家裡除了自己,全都是趙慶跑外麵找的姑娘,結果自己還跟著她們一條船……
她便也輕笑跟姐妹湊一起耳語:“彆提了,小賤蹄子也是外人,看她乾什麼呢~?”
小賤蹄子?
還不是在跟主人眉來眼去的。
主人在那邊鉤鉤刻刻,小賤蹄子趴在旁邊看的柔情眸子都要化開,不時接過主人的美玉,自己用心幫著認真打磨修飾。
三女嬉鬨嘀咕觀望了一會兒,旋即也不再胡亂調笑,雖說夫君和她們都有分寸,可真到了刹不住車的時候,誰有分寸也沒用。
姝月轉而好奇低語笑問:“給趙慶雕了什麼?”
“這塊月流冰,想製成水色玉骨扇給夫君,就是還沒想到如何褪去玉中色絮……得請人煉成靈器才好。”
小姨柔聲笑語,也摸出了先前收起的小印:“還給夫君製了一塊手章,書書畫畫留著把玩。”
書書畫畫!?
一聽這話,姝月頓時笑眸古怪了些許。
家裡也隻有小姨最愛書畫,是真的愛書法愛作畫,更愛收集書畫美瓷。
娘親冷嫻也愛作畫,但並沒有隨手書字的習慣,再者就是檸妹安靜下來
的作畫也極美。
至於趙慶……
能書不能畫,書法還是在鬆山那些年,跟小姨一起探討的,經常在石亭或者影壁上題字。
依稀記得小姨還曾題字譜曲……風雪來時。
姝月至今都還暗自慶幸,也為夫君感到慶幸。
小姨是真正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蕙質蘭心穎悟絕倫,才貌雙絕不說,仙資更是不凡。
當年趙慶能把小姨騙到家裡,屬實是賺大了。
即便是現在貴為血衣行走,能爭得周曉怡這樣的姑娘陪伴,也尤稱得上是潑天的福氣。
檸妹笑眸漣漣,趴在台上捧著茶盞傳音嬉笑:“骨仙子還挺好奇夫君為什麼會有那般才情~”
才情……?
趙慶有才情嗎?趙慶是大學生啊。
姝月心裡一清二楚,她如今都懂不少電磁原理……
可反觀清嬈呢?
三女每每湊一起言笑此事,都不由玩笑吐槽白玉行走,但顯然隻是姐妹嬉鬨,並無絲毫惡意,反倒對骨仙子生有期許。
骨女……並不慕強,她都是天下行走了,她慕強什麼?
雖說長久孤寂像是缺愛,但並不需要什麼關切,畢竟她從來都沒有過親情溫暖,打心眼裡就完全沒有這些需求。
她也不會書畫,不會舞曲,平時冷豔妖嬈,很少害羞,倒是會下蠱施毒。
能跟家裡玩兒到般地步,除卻有那麼一點欲望驅使外,純粹是足夠熟了且閒的發慌……連檸妹都這麼說。
司禾在旁暗自用元神聽著樂嗬,也輕笑嘀咕插嘴:“丟到夏皇界,曉怡完全是眾星捧月的天之嬌女,清嬈……是個連愛好都不多的文盲,而且不許成精。”
姝月暗暗點頭淺笑無聲,傳音嘀嘀咕咕:“給骨師姐雕了什麼?葉曦的呢?”
“夫君如果不送的話,我就去給葉曦製一個小戒了。”
曉怡神情古怪,輕語調笑道:“還怕夫君不給?肯定會送她們的,不過我也給葉曦留了一道養命玉,還沒想好雕什麼。”
檸妹笑吟吟點動螓首:“那就我給骨師姐雕吧,清歡就不管了,小蹄子隻會給主人送心意~”
姝月和曉怡笑眸一滯,狐疑望向檸兒……
“你雕什麼雕,不是問你給夫君送了什麼?你藏著還怕我們看到啊?”
“不給看~”楚紅檸纖腰一扭,收起自己的繁瑣刻具,便輕快脫身去往遠處……
……
司禾在旁愜意品茶觀望,當然知道檸妹雕的什麼。
一塊春宮小玉嘛。
還遮遮掩掩的……
大家都在忙碌,司禾也在忙碌,不過司禾卻在忙著打量吃瓜,偶爾元神飛渡月蓮宗內聽聽嬉笑,也吃一吃那些所謂前輩仙子的瓜。
她雖說麵對趙慶時,也有情愛忐忑甚至糾結的時候,尤似少女懷春不語。
但顯然沒有什麼姑娘家才有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