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康來在唐根生家待了兩個多小時。
喝了一暖壺半的水。
發了好幾次汗。
也沒退燒。
唐根生本著人道主義，勸他去醫院看看大夫。
張康來拒絕了。
唐根生猜測他是想要省錢，或者兜裡沒錢。
但唐根生沒有再進一步跟他溝通。
幫他出錢看病這種事兒，更是想都沒想過。
甚至還刻意避開了此類話題。
記得‘多喝水’是萬能靈藥來著。
唐根生便泡了茶，又繼續燒上水。
反正唐根生自己也要喝。
也就不算浪費。
張康來一直被灌茶葉水。
以致於隔三差五就跑茅房。
去了四五趟。
唐根生並不知道，這位異父異母的親大哥每次出去上茅房，都會過穿堂去中院西廂房看一眼。
直到三點多快四點這一次，張康來敲開了西廂房的屋門。
終於等到林靜。
“你怎麼過來了？”
林靜看到張康來，不由變了臉色。
明明兩人說好了昨夜的事情都爛死在心裡，不再提及的。
才過了12個小時就找上門來。
劉利昆的好哥們，可真夠不靠譜的。
難怪跟唐根生不是一個姓。
林靜心中念頭迭起。
一下子就拐了90°的彎兒，跑到唐根生身上去了。
無論怎樣，林靜也不過隻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姑娘而已。
被唐根生透的徹底。
跪著唱征服的次數都要數不過來了。
嗯，這小妮子，貌似還有點迷戀。
俗稱戀愛腦。
“家明呢，他怎麼樣？”
張康來沒在意林靜的臉色和情緒。
他更在意的是劉家明。
那是劉利昆的血脈。
起碼張康來是這麼誤以為的。
不得不說，在劉利昆和張康來相處之間，信息共享的範圍有些片麵和狹隘。
總的來說，大攻和小受之間，差異還是蠻大的。
“沒事，大夫說應該是被灌了藥所以一直昏睡，剛才醒了一會兒，半路上又睡著了。”
林靜扭頭看了一眼裡間屋。
劉家明在炕上睡的很香甜。
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藥，反正藥效挺強。
大夫說接下來四五天裡，孩子也許會比較嗜睡。
等藥勁兒徹底熬過去，就好了。
小孩子多睡覺沒關係，隻要正常吃飯，保持營養就行。
醫院還特意給開了票，能買六枚雞蛋和一罐麥乳精。
畢竟丈夫是為公犧牲的。
孩子受了牽連才會這樣。
麥乳精是特彆優待。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張康來舒了一口氣。
他右手揣進褲兜，往外掏出一遝錢。
疊的整整齊齊，從腰部對折，但厚度太大，也沒怎麼折過來。
“這是……利昆給你們留下的。”
張康來遞出錢的一瞬間，有過短暫的頓挫，聲音也在刹那間有中斷。
林靜皺眉，抬眸看向張康來。
這是張康來進屋後，林靜第一次正視他。
“一共是五百塊，你收好。”
張康來伸出的手，又往前遞了遞。
林靜微微後撤了半步，沒接錢。
劉利昆是個什麼玩意兒，林靜可比張康來清楚的多。
為了一百二十塊都把自己賣了。
豈會留五百塊？
還讓張康來送過來？
搞笑也沒有這麼個搞法的。
張康來苦笑一下。
他以為是林靜誤會了。
畢竟兩人昨晚偶然撞到了一起，意外做下了天大的事情。
現在回想一下，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呢。
當初怎麼就可以那麼大膽。
怎麼會思路那麼清晰。
張康來先入為主，以為是林靜防著他。
不信任他。
這也情有可原。
畢竟張康來一貫以來對林靜都挺漠視的。
兩人不可能成為好姐妹。
他往前走了一步。
林靜皺著眉，又往後退了一步。
張康來把錢放在八仙桌上。
看到桌上沒了耳朵的茶壺，還缺了一小塊壺嘴，茶杯隻有四個，邊緣也磕碰的不再完整。
心裡莫名一酸。
利昆家的媳婦孩子
日子不好過呀。
希望這500塊能幫到她們一些。
張康來果斷轉身。
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轉頭對林靜交代：“不要跟任何人提這筆錢，你們娘倆留著慢慢花。”
拉開屋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林靜走過去，關上門，插上插銷。
回過頭看到桌上錢已經散開，斜斜的鋪了好大一片。
區區500塊……
連昨天她準備留給唐根生的零頭也不夠。
不過就這麼一會兒，林靜也咂摸出味兒來了。
恐怕張康來是愛屋及烏，把劉家明真的當劉利昆的孩子了吧？
林靜嗤笑一聲，微微搖頭。
卻也斷然不會追上去解釋。
誤會就誤會好了。
肯定不會把送上門的錢拒之門外。
留著吧。
萬一唐根生以後有用呢？
張康來回到西跨院，都沒坐下，便直接跟唐根生告辭。
唐根生有些納悶，卻也沒多想。
甚至還有點小雀躍。
已經待了好幾個小時，夠夠的。
畢竟尬聊也很難受的好不好。
張康來了卻了心事，騎車回了家。
東直門北小街，羊管胡同。
張康來推門進屋，不出預料的看到了康素萍和小弟張東帆。
倒是沒有再去看小人書。
“娘，你去醫院替一下秦青吧，我晚上要跟她商量點事，明早讓她去替你。”
“什麼事還得談一宿？”
康素萍不滿意的瞥了一眼兒子。
又不是真媳婦，還心疼上了？
“娘，我找她真的有事。”
張康來眉頭皺起：“有急事。”
“行吧，我去，我這就去。看好你弟弟啊……”
張康來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沒說出口。
沉默的點頭。
目送親娘康素萍出了院子。
張康來重新回到家裡。
接下來，就隻剩晚上把郭大撇子約出來，然後……同歸於儘。
是的，同歸於儘。
在張康來的計劃裡，秦青是張家的媳婦。
絕對不可能‘賣’給郭大撇子。
張康來覺得既然自己主動尋死，自然不能再床前儘孝。
秦青任勞任怨，嫁進了張家，就是張家的媳婦。
伺候老的，照顧小的就是她的義務。
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婦，是唯一可以代替自己伺候爹娘的人選。
張康來之所以找郭大撇子，純粹是把他當大傻缺用。
拿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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