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西廂房爆發了‘戰爭’。
很激烈。
連中院一大爺那瑛寧都被驚到了。
去後院幫忙勸架。
二大爺唐紹剛出了問題,已經通過全院大會宣告‘革除管事大爺’職務。
壓垮二大爺唐紹剛口碑的最後一棵稻草是廣亮大門門洞埋伏,偷襲占楚秀娟便宜。
兩家人鬨得不歡而散。
至今也老死不相往來。
徐樹銘家兩口子鬨矛盾,茬架打砸。
唐紹剛連門都不出。
耳朵豎起來,聽著對過的喧鬨和怒罵,恨不得當即擺上花生米和小酒,慶祝一下。
家庭戰爭在最後的打砸摔之後,在一大爺那瑛寧的勸慰下,結束了。
外人隻是知道徐樹銘和楚秀娟這兩口吵架,爭執。
卻並不明白其中的誘因和緣由。
楚秀娟羞臊不說。
徐樹銘覺得自家媳婦丟人,更不會說。
其實他們倆的爭執,屬於積壓已久。
兩口子十多天的冷暴力,負麵情緒一直在累積。
楚秀娟親戚來臨前的這兩日,情緒已經有了預兆。
她每月都會因為親戚的問題心煩意燥。
越是這樣,每月這幾日前後,心情便反反複複不太好。
徐樹銘工作不順,回家碎碎念,一直不住嘴。
不說輕手輕腳,反而像是故意弄大聲兒,生怕楚秀娟休息太好似的。
楚秀娟忍無可忍,掀被子起來,就出了裡屋。
本想懟著徐樹銘發發火,泄泄怒氣。
結果還沒訓斥兩句。
就見徐樹銘眼神落在自己腿上,愣了一下。
隨即便是暴怒。
啪的甩了楚秀娟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這一晚家庭戰爭的導火索。
楚秀娟被扇懵了。
半晌才緩過倆。
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沫。
其力度可想而知。
楚秀娟一點都不慣著徐樹銘。
當即掀翻了已經溫熱的大鋁鍋。
將家裡最後的口糧,連稀的帶稠的,一股腦掀翻地上。
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占理,還打人。
徐樹銘也是血湧腦門。
媳婦大腿有個輪胎印。
這是在單位有了相好的了吧?
如果不是特彆親近的關係,誰會故意朝著那個部位撞?
究竟是撞,還是情調?
徐樹銘甚至已經開始腦補自家媳婦和她單位小青年在車棚偷摸聊天,被小青年推著車子蹭的畫麵。
自打唐紹剛門廊埋伏楚秀娟,徐樹銘心裡的齷齪就沒停過。
以前沒怎麼考慮這方麵的事情。
但自打那次之後,什麼事兒徐樹銘第一時間就會往那方麵想。
過去渾然不覺。
現在敏感的不像個正常男人。
最後這一鍋粥可是櫥櫃裡最後的口糧了。
說句不好聽的,麵袋子他都抖摟拍打了好幾下。
連個沫沫都沒剩。
結果自己犯了錯的楚秀娟,色厲內荏,竟然發瘋似的掀了。
大男人豈能任由道德敗壞的娘們肆意妄為?
徐樹銘衝上去就是一腳。
揣在了大腿外側。
他就是衝著那個輪胎印去的。
隻是楚秀娟下意識躲了一下,中間變成了外側。
即便是這樣。
楚秀娟也往後踉蹌了兩步,一個屁股蹲就摔在地上。
還借著慣性往後仰。
後腦勺砰一下磕在地麵上。
楚秀娟仰頭望著屋頂。
想到糊屋頂的報紙都是自己從單位拿回來的。
徐樹銘連這點事都兩次三番忘了,一點都不把家當回事。
現在又對自己扇巴掌,踹的也這麼狠……
心裡一股恨意滋生。
楚秀娟想要爬起來。
翻了個身,剛要起身,屁股就又挨了一腳。
好在楚秀娟胳膊使得上力氣。
不然鼻梁和門牙難保。
楚秀娟被踹了第二腳。
斜斜的打了個滾。
再爬起來就抄起了板凳。
板凳被徐樹銘硬扛著肩膀挨了兩下,奪了過去。
楚秀娟便開始丟茶壺,茶碗,茶盤。
手裡有什麼就丟什麼。
一邊丟一邊又吼又鬨。
一個女人,被踹的倒在地上,磕了後腦勺。
想要爬起來,又被一腳踹屁股上。
踹的在地上打
滾。
雖然隻是手掌擦的疼,殺傷性不強,但侮辱性卻相當強勁。
楚秀娟又不是單純的家庭主婦。
人家好說歹說也是有學曆有文化有正經工作的在編職工。
被徐樹銘這麼侮辱。
楚秀娟頓覺自己受了奇恥大辱。
再加上情緒不穩和剛才徐樹銘的各種鬨騰讓她休息不好。
這股火氣有向著三味真火蛻變的跡象。
一大爺那瑛寧聞了動靜跑過來。
劉瑋麗和劉麗瑋兩個小姐妹已經抻頭扒腦透過西廂房窗戶踮著腳往裡麵瞧呢。
後院除了東廂房的唐紹剛,幾乎都出來了。
連整個院子最老的坐地戶,年齡最大的譚老太太也拄著拐杖出來聽熱鬨。
這位可是耳聾眼背的主兒。
聽音兒都不用側著耳朵。
可見西廂房徐樹銘和楚秀娟這兩口子鬨得有多歡騰了。
一大爺那瑛寧費了六牛二虎之力,將後院西廂房的家庭紛爭安撫住。
出門揮散了圍觀的眾人。
擦了把額頭。
李春貴當二大爺的事情必須要加快進度了。
瞧著徐樹銘和楚秀娟這兩口子的架勢,以後消停不了。
總這麼整,自己還怎麼得閒。
屋內。
徐樹銘和楚秀娟終於消停了。
雖然不再動手。
也並沒有徹底冷戰。
互相擠兌兩聲是應有之意。
鳴金收兵也要收的各有各的氣勢。
誰也不會承認誰在這次家庭戰役中的失敗。
“……你彆心裡沒數,我以前怎麼對這個家的,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楚秀娟拿著掃帚疙瘩,恨恨的道。
“哼,自己做的啥自己心裡清楚,你在外麵指不定怎麼發騷犯賤,不嫌丟人!”
徐樹銘一邊收拾,一邊自顧自咒罵。
“姓徐的,你彆冷嘲熱諷,有本事說清楚,來,當著我麵說,憑什麼這麼侮辱我。”
楚秀娟直起身,怒目圓瞪。
她肚子都快氣炸了。
感覺肩帶都要繃不住的彈開。
徐樹銘撇了撇嘴。
眼神裡的鄙夷像是故意,非常的明顯。
楚秀娟一怔。
隨著徐樹銘的視線低頭。
直到這時,她才看到自己大腿褲子上有個輪胎印。
“徐樹銘,你有沒有腦子。這是剛才回來不小心被唐根生的車子蹭到的……”
楚秀娟脫口而出。
她生氣。
她暴怒。
自己這個爺們天天腦子裡都是裝的什麼齷齪啊。
就這麼點事兒也值得大驚小怪?
自己真要有點啥,還能露在外麵?
自己又不傻。
徐樹銘這傻缺把自己當成什麼弱智了啊?
徐樹銘也是火大。
唐根生!
又是唐根生!
一個院子裡好幾十口子人,憑什麼他不撞彆人,非要撞你?
還撞你那裡。
你走路不長眼睛嗎?
非要用那裡去找唐根生的車輪子?
想到過年那會兒楚秀娟說了好幾次唐根生如何如何。
唐根生咋樣咋樣。
徐樹銘嫉妒心前所未有的高亢。
猶如火山迸發。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八成是提前埋伏了,就等著勾搭他呢。”
“狗屁!”
楚秀娟惱羞成怒,一甩手裡的笤帚疙瘩,扭身衝回屋裡。
被這麼誤會,這麼冤枉。
被扇巴掌,踹在地上打滾都沒哭的楚秀娟,蒙著被子嚎啕大哭起來。
徐樹銘下意識躲。
但笤帚疙瘩飛來太快,徐樹銘躲了,但沒躲過去。
被笤帚疙瘩握的那頭砸在下巴上。
火辣辣的疼。
裡屋哭唧唧。
外麵徐樹銘環顧四周。
家裡糧食沒了。
最後的口糧也潑了一地。
茶盤、茶具也都碎了。
想喝口熱水,估計也得用刷牙缸子。
徐樹銘乾脆也不拾掇了。
憤恨的一跺腳,啐了一口。
穿上棉大衣,拿了自己的黑色寫著某某會議的皮革包,又甩手出了門。
屋門咣當,咣當響了兩下。
棉簾子才延遲似的落下。
裡屋楚秀娟的哭聲頓了兩秒。
便又再次響起。
動靜像是比之停頓前,更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