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繼續開鎖進外間屋。
又開鎖去了裡間屋。
房子牆壁確實都被凍透了。
二樓更甚。
唐根生轉悠了一圈,揮手拿出了畫架。
諦聽功能稍稍展開。
唐根生心裡已經按耐不住要去南鑼鼓巷9號鋪子後院找他今晚的新娘了。
可為了細節。
也是為了明晚的幸福不會出現意外。
唐根生還是謹慎再謹慎。
一直等到中院西廂房林靜娘倆都鑽了被窩,呼吸逐漸變得平緩和深穩,才算徹底放心。
鎖上門。
出了西跨院兒。
最後踩著黑芝麻胡同的陰影,一路拐到南鑼鼓巷主街道,又來到9號鋪子的門口。
推門。
屋門吱呀一聲打開。
左邊門後咣當一聲。
唐根生莞爾一笑。
楚秀娟還真的挺機靈。
她弄了個小板凳,斜著擺在門後。
隻要鋪子門被推開,板凳就會跌倒。
發出聲音。
唐根生進了鋪子,轉身插上門閂。
來到通往後院的門口,就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小跑著衝了過來。
唐根生迎上去。
張開雙臂,將楚秀娟抱進懷裡,又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我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
轉圈結束。
最後的勢能依舊將楚秀娟的雙腿往右側甩。
也方便唐根生不用彎腰。
左臂稍稍調整。
右臂探出,勾住楚秀娟的右腿腿彎。
一個公主抱就成型了。
唐根生的動作稍有瑕疵。
因為他隻抱住了楚秀娟一條右腿的腿彎。
不過楚秀娟也很配合。
她主動把自己的左腿抬起來,讓唐根生手臂再次勾住。
相當於是把自己的腿彎送到了唐根生的掌心裡。
當然了。
楚秀娟送給唐根生的,不僅僅左腿腿彎。
嘴巴也湊過去。
雙手勾住唐根生的脖頸。
把整個人都送進了唐根生的懷裡。
淩晨一點二十五分。
鼓樓中醫醫院接到了一名重症病人。
病患是裹在褥子裡,被疑似她對象的青年男同誌抱過來的。
男同誌到了急診室,剛停下,渾身都開始冒熱氣。
顯然是一路疾速奔跑導致的身體由內而外迸發熱量。
看上去跟吞雲吐霧似的。
大夫很懂行。
一邊接待病患,一邊吩咐護士趕緊去給男同誌拿一瓶吊瓶用的葡萄水。
補充水分,也補充糖分。
唐根生倒是不太在意自己。
他對楚秀娟是有愧疚的。
拇指新娘非常配合新郎。
兩人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幾個小時跟稍縱即逝似的。
而且,最後的最後。
不出意外的,意外來臨了。
唐根生很後悔。
最後其實隻是靈機一動。
完全不是必須的。
可以以後再說。
也能徐徐圖之。
都怪自己太著急。
楚秀娟已經很累了啊。
完全可以先休息。
以後兩個人的日子多了去。
何必急於一時呢?
可懊惱和悔恨隻會在事情發生之後產生。
產生了。
也就意味著無法撤回。
唐根生隻能彌補。
然後抱著楚秀娟再次來到了距離最近的醫院。
兩人在鼓樓中醫醫院定情。
結果真正入洞房的這一宿,又殺來了鼓樓中醫醫院。
還真的挺有緣法。
急診室的大夫很麻爪。
倉促之間被影響了判斷,多少有點手忙腳亂。
病人肚子疼的很厲害。
醫生起初的判斷是內科。
後來詢問了病人的對象,一個一口氣喝完一整瓶葡萄糖水的大高個小夥子。
得知了含糊的大致情況後。
又判斷是婦科。
結果唐根生抱著楚秀娟去二樓婦科值班大夫那待了沒二分鐘。
又被中年女大夫給趕了出來。
最終就診的是肛腸科。
拇指姑娘受累了。
罪過,罪過。
兩點半左右。
楚秀娟終於進了深度睡眠。
唐根生守在病床旁邊,微微合了眼,耳畔聽著吊瓶藥液滴落的聲音。
拇指在楚秀娟搭在枕邊的手背上輕輕摩挲。
接下來好幾天。
楚秀娟都隻能側著和趴著。
至於什麼時候恢複如初?
看情況吧。
楚秀娟的吊瓶主要是止疼藥和消炎藥。
打三天吊瓶好的會快一點。
如果不打吊瓶,也可以打屁股針和吃止疼藥片。
唐根生拒絕了大夫幫楚秀娟開止疼片的行為。
這個年代的止疼片不算特彆好。
雖然止疼效果不錯,可也有隱患,吃多了容易成癮。
反倒不如打吊瓶來的更有性價比。
好的也能快一點。
讓楚秀娟少遭點罪。
好處是不用住院。
打完了吊瓶就可以回家。
甚至大夫也說了。
如果能忍著疼,下床走路乾活都沒啥。
當然,能躺著最好。
避免二次受創。
吊瓶打了一個多小時。
唐根生抱著楚秀娟回家。
五點的京城依舊很冷。
楚秀娟雖然被裹在被褥裡,卻也感受到了清冷的寒風。
幽幽的醒了過來。
“去哪兒啊?”
楚秀娟小聲的開口。
“剛打完針,明天再過來繼續打,現在咱們回家。”
“哦。”
楚秀娟聲音又點遲緩:“對不起,我太緊張才……”
“是我該說對不起。”
唐根生是真的沒覺得應該有楚秀娟的責任。
她就是小小的呀。
個頭小。
身架子也不大。
如果當初稍稍多一些耐心。
哪怕潤滑一下子呢。
“這幾天又得讓你照顧我啦。”
楚秀娟竟然笑了。
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可真好。
什麼情況都會下意識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還跟唐根生說對不起?
簡直不要滑天下之大稽。
唐根生立馬給感動著了。
換了個輕鬆的語氣,緊了緊摟在懷裡的姑娘。
這姑娘的所有權可是自己的。
以後千萬要收著點。
玩壞了也是自己的損失。
“哈,這不會才是你的計謀吧?”
“哪有。”
楚秀娟在褥子邊沿兒蹭了蹭臉頰,又低聲補充了一句:“隻是覺得又能和你天天在一塊,就特彆開心。”
“開心?屁股不疼了嗎?”
“想到每天吃你做的飯,就不怎麼疼了。”
“那是剛打完止疼針的原因,這幾天少吃點,不然……還得難受。”
“哦。可是你做的飯好吃呀,我收不住嘴怎麼辦?”
“那就隻能一邊蹲坑一邊哭啊,我給你提前準備好手帕。”
“我才不要。”
不要哭?
還是不要手帕?
唐根生低頭,在楚秀娟微微露出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早上我去幫你請假。先請個三天?”
“嗯。好。”
楚秀娟鼻腔裡發出小聲兒,這一會兒,她真的變成了繈褓中的拇指姑娘。
“你累不累啊?”
“抱著你呢,一點都不覺得累。”
嗯,其實一點都不累是肯定的。
無論抱著或者沒抱著楚秀娟。
可語言的藝術便是如此。
唐根生這麼一說,楚秀娟就又愛的死去活來。
感動到無以複加了。
50年代的愛情真的好純粹,好簡單。
唐根生都沒怎麼施展。
隨口幾句話,就讓楚秀娟連去醫院治病的前因後果都攬到自己身上去了。
一點都不怪唐根生。
隻怪自己。
怪自己太緊張。
結果就沒配合好。
哭死。
唐根生先將楚秀娟抱回了後院屋裡炕上。
再轉身去外麵一道道的關門。
剛才走的急。
鋪子門壓根就沒關。
好在夜深人靜,也沒啥小偷小摸。
唐根生和楚秀娟出去是什麼樣兒,回來就是什麼樣兒。
頂多就是爐膛的火有些滅了。
唐根生丟進去兩塊引柴,再塞上幾個煤塊。
火苗再起。
爐膛的火焰被煙囪拐角呼呼的嘬風。
兩個小青年之間的溫度,便又火熱了起來。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