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光清冷。
一輛馬車不急不緩地踏著青石板路向前行走,趕車的車夫手裡拿著韁繩,撐著腦袋,像是已經睡著,任由馬兒自行帶路。
“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剛出鍋的糖炒栗子……”嘔啞嘲哳的老婦叫賣聲自幽深的巷子裡傳出來。
馬車緩緩而行,車夫似是睡的很熟,叫賣聲不足以將他喊醒,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半分動作都沒有。
“客官,買點栗子吧,才十文錢。”老婦提著破舊的竹籃湊上來,跟著馬車行了一段路,一邊走一邊推薦自己的栗子。
她身上皮膚乾枯如樹皮,滿身襤褸,腰背拱起,是個艱難討生活的可憐人。
趕車人依然在熟睡。
老婦歎氣一聲,就要離開,車廂內卻傳出聲音:“停車。”
趕車人立刻拉住韁繩,本就走的不快的馬兒立刻停了下來。車夫跳下來,恭敬站到一邊,哪有半分睡意?
“公子。”他對著車廂躬身道。
窗簾打開,先是一隻毛皮光亮的狗跳了出來。
賣栗子的老婆婆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發現這哪裡是隻狗,分明是眼睛冒著綠光的紅毛胖狐狸。
狐狸還未曾完全長大,胖地臉都圓了一圈,看起來就像隻家養的狗。
再看那車夫,也不似尋常車夫一般滄桑憔悴,他身姿健美,麵如沉玉,腰上掛著一柄華美的劍,若非常服加上頭頂的鬥笠遮掩,儼然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
狐狸與車夫一道看著車廂裡,老婆婆也不禁望了過去。
“公子買份栗子吧,軟糯香甜,正好消夜。”
車廂中伸出一隻瑩白細嫩的手來。
車夫立馬上前攙扶,待裡麵的人下了馬車,才退後半步站到後麵。
自車廂裡出來的人,頭發花白,臉上帶了一隻猙獰的惡鬼麵具,遮擋住麵容,大半夜的十分駭人。
他的聲音卻是清潤溫暖,麵具後麵一雙年輕的眼睛注視著老婆婆,滿是懷念,“我認得一位婆婆,也如你一般年紀。”
老婆婆和藹地笑:“是嗎?”
那人唏噓著看向遠處:“她也是貧苦的人,膝下還有一個孫女、一個孫子。她年
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好,獨自拉扯著兩個孩子,偶爾也會在路邊乞討。”
老婆婆歎氣:“確實不容易。”
那人拿出一錠銀子,道:“婆婆,你的栗子我買下了,早些回家歇息吧。”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老婆婆受寵若驚,“隻是這銀子太多了,老婆子沒法找。”
“不用找了,您就收下吧。”帶著惡鬼麵具的好心公子溫聲道。
老婆婆一邊道謝,一邊將栗子包裹好。
後麵的車夫上前接過栗子,扶著公子回到馬車裡。
公子伸手,“栗子給我吧。”
車夫:“是。”
車夫並未立刻回到車上,而是轉身看向剛拿到錢,還未來得及離開的老婆婆。
老婆婆一驚,“您……”
車夫摘下鬥笠,抽出佩劍,不由分說直接出手。
車廂內,青年摘下麵具,露出一張過分年輕俊美的臉。
他打開包裹,剝了顆栗子送入口中,確實如老婆婆所言很是香甜,“速戰速決。”
外麵那人道:“……她的武功比屬下略高一籌。”
“可有把握?”
“沒有。”
青年歎息,重新撩開車簾,拿起一隻栗子,權作暗器丟出手。老婆婆動作如風,向身側一躲,卻不曾想,栗子擊中車夫的劍,調轉方向,正巧打中她背後命門。
不多時,馬車又行起,不徐不疾。隻是與方才相比,趕車人不複方才衣冠整潔。
馬車離去後,露出一具老婦人的屍體,腳下一雙與年齡完全不相襯的鮮豔紅鞋子。
……
……
徐蟄吃飽了栗子,又喝了兩口清茶,覺得有些困了。他用手腕撐著腦袋,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困頓著打了個盹,才記起剛才跑掉的胖狐狸沒有回來。
算了,本來就是那狐狸強行碰瓷,賴上他之後甩都甩不掉。走了也好,他還不願意養呢。
毒栗子裡蘊含了一坨能量,徐蟄一口氣吃完,還需要耗費精力去化解,化解完才能吸收,雖然不多,聊勝於無。夜裡正是睡覺的時候,他便鋪開軟被,打算先睡一會兒。
這一覺睡得很沉,隻隱隱知道周圍有人在走動,等徐蟄醒來,就看到除了給他充當車夫的蕭劍之外,還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氣運濃厚,正是
這個世界的主角。
見他醒了,蕭劍連忙跪到地上,“肉球(狐狸)在馬車後麵追趕,被陸小鳳陸大俠和這位翟星翟大俠發現,便喊停了屬下將肉球送回。陸大俠發覺公子睡得沉,便詢問屬下昨夜之事,屬下悉數告知,兩位……”
陸小鳳急不可耐地打斷他的話,“你家公子吃了毒栗子,好不容易醒過來,哪裡聽得下你絮絮叨叨?還不快奉水,再用內力護住他的心脈?”
翟星也誇張道:“對啊!那可是熊姥姥,一個栗子能毒死三十個大漢!也虧地你家公子吃的不多。”
他不知道徐蟄把栗子全吃掉了。
蕭劍看了徐蟄一眼,見他重新閉上了眼睛,便大著膽子上前,按照陸小鳳吩咐的來,喂了他兩口清水,再裝作注入內力的模樣,實則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