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比徐蟄想象中年輕許多,英武俊朗。
徐蟄自己用的是公子羽的臉,不具備參考價值。李元吉身材看著不錯,臉很一般,如果沒有氣質加成,甚至有點醜。
在李元吉的影響下,徐蟄覺得李世民常年征戰,樣貌應該也不怎麼樣,如今看來他想錯了。畢竟李元吉小時候因為樣子太醜被親娘丟棄過。
徐蟄淡淡看了他一眼,用對待李元吉的態度:“坐。”
李世民竟有些受寵若驚。
橋山公和爾朱煥確實是被他收買,太子的計劃本來可以成功,現在被他攪亂,按道理講應該大發雷霆才對。
李世民心裡早有準備,這個人畢竟是大他九歲的兄長,一想到要麵對長兄的怒火,即便是他,心裡也有些發怵。
他頓時警覺,忍不住胡思亂想。
事出反常,李建成必定有什麼陰謀!
一旁的婢女正在煮茶,茶湯香氣濃鬱,李世民才意識到,快到飱食的時辰了。
李世民不禁道:“餐前還是少飲,免得食不下正餐。”
說完他就後悔了。
太子是長,又是君,怎能容他人置喙?而且他和太子的關係並不融洽,血脈親情早就在這幾年的鬥爭中抹去。這樣的立場下,關心的話說出來也變了味道。
李建成肯定要嘲諷他“假惺惺”了。
哪知太子瞥了他一眼,當真順從地讓人把煮茶的釜撤下了。
氣氛沉默極了,李世民更加束手無措。
他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打破這詭異的尷尬,“大兄身體可無礙了?”
“沒什麼大礙。”徐蟄頭上的布條已經取下,露在表麵的傷口結出深褐色的痂,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比傷口更加刺目的是他的的滿頭白發。
李世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白發,連發根都潔白如雪,不帶一絲雜質。他臉色蒼白,在白發的映襯下更顯得脆弱,好似連內裡的血肉經脈都失去保護,毫無防備地浮現出來。
哪怕太子殿下如此衿貴疏離。
李世民忍不住回憶從前,卻記不起來,他的兄長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二郎用過飯了?若是不曾,不如留下來陪孤一同用餐。
”
李淵知道他在東宮,外麵的將領們也嚴防死守。太子剛解除禁足沒多久,哪怕再得帝心,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調來兵力,下套圍剿的可能性不大。隻是苦了守在外麵的部下,晚些時候才能回家了。
東宮的膳食比承乾宮要好許多,窖中冷藏的冷淘清涼爽口,麵裡摻了青槐的汁液,麵看起來也帶著淺淡的綠色,再配上香氣四溢的熟油、酸中帶甜的醋、碧綠的黃瓜絲,酷暑裡更是彆有一番風味。
李世民心不在意地吃麵,仔細琢磨太子的變化,最終也沒有頭緒。
記起李泰最近總喜歡往東宮跑,李世民也覺得在情理之中了。
如果是這樣的太子,說不準還真的招小孩子喜歡。
徐蟄琢磨著放置的差不多,足夠李世民腦補出些有的沒的。
不管他腦補出了什麼,都可以確定自己身上的異常,來為“失憶”暴露做出鋪墊,接下來就是刷好感度。
他掃了李世民一眼,“青雀今日怎麼沒有過來?”
李世民猛然回神,他剛剛還在想李泰,接著太子就提起,有一種心思被看穿的錯覺。
對上太子澄澈的雙眼,李世民又覺得自己好像想多了。
放下筷子,挺直了身體,李世民拱手,“回太子,青雀今日確實提起想過來看您,隻是臣弟前往麵見父皇,心想帶著他多有不便,便將青雀留在宮內。”
“不必多禮。”徐蟄皺了皺眉,像是看不慣他這番作態,但也沒多說什麼。
“兄長貴為太子事務繁忙,青雀一介小兒,常往您這裡來,實在說不過去。也請太子以國事為重。”
徐蟄沒了胃口,放下筷子。
婢女們見狀撤下案台上的麵,換了清水上來。
他本來想喝茶的,剛才見識過這個時代用蔥薑蒜熬的茶粥,完全沒了胃口,還是喝清水吧。
“青雀自己要過來,孤難道還能拒絕?”徐蟄嗤笑一聲,“正如你今日前來東宮,莫非孤還能把你趕出去?”
李世民覺得徐蟄話裡有話,此時不是深思的時候,他再次行禮:“是臣弟說錯了話。”
徐蟄料到這次相處不會太愉快。
雖說差不多是李建成看著李世民長大,到了現在,兄弟兩個已經沒有太多話題可聊,甚至
互相防備,刺探對方的底線,實在算不上愉快。幸而徐蟄“失憶”不怕漏了底,李世民也因為他的性情變化起疑心,沒有在言語上貿然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