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是讚成徐蟄去中原曆練的。
徐蟄武功不低,派些人馬就能保證安全。他很有能力,就是性子太急躁,城府也淺,出去走走,多交些朋友是好事情。
但是新上任的南院大王,是否太懶散了?
做事不積極不說,沒過幾天就想著走。
看來宋朝確實對他影響很深,即便身體裡流淌著契丹人的血,空有契丹人的外貌,他的心依然掛念著宋國,是不可能為遼宋戰爭出力的。
想通之後,耶律洪基沒有強行把他留下來。讓蕭峰帶著伽藍也好,蕭峰武功高強,又有江湖閱曆,人也沉穩正直,伽藍在他身邊能學到點東西也不錯。
於是徐蟄莫名其妙地和蕭峰阿紫組隊了。
他帶了三十個侍衛,一個懂漢話和契丹話的翻譯,以他的身份稱得上低調。
契丹人發型獨特,頂部完全光禿,發際線一圈留了短發,隻有耳邊或者額前左右各一縷長長的頭發,垂在兩邊。
這個發型太難以言喻,徐蟄忍不住想,要是上了年紀,發際線再後退,頭上那個圈會不會越縮越小?
誰看誰難受,他不愛照鏡子,隻要不上手摸,就不會被辣到。
現在要去中原,顯眼的發型就得遮擋一下。
這幾年宋國那邊的年滿二十歲的加冠禮已經不太流行了,為了避開丁稅,好些人三十歲也不加冠。
遼國的位置很靠北,冬天特彆冷,帽子很常見,其中“四頂帽”代表的最為尊貴,徐蟄知道的,隻有耶律重元剛被封為皇太叔的時候得過這麼一件賞。紗冠多在官場上佩戴也不合適,最後選了宋人的頭巾。
飛燕越來越肥胖,徐蟄不敢帶它出門,也不太敢再霍霍彆的馬,就租賃了馬車,每到一處驛站換下新的馬匹。
阿紫身體不是很好,徐蟄不想和她坐在一處,蕭峰還顧及男女大防,單獨給她弄了輛馬車,最後變成了蕭峰和徐蟄還有翻譯一起。
徐蟄大概了解了中原的幾方勢力,“西夏那邊設了個一品堂,咱們大遼有沒有在那邊建立據點?”
翻譯是遼國人,懂漢話,但是沒去過宋朝,最多在邊境處走走,對宋朝的了解還不如徐蟄,就隻能當個翻譯,重複徐蟄的疑惑,說個蕭峰聽。
蕭峰來遼國之前,剛經曆了精疲力儘的一段日子,壓根沒功夫想這個問題。現在徐蟄問了,他才發現大理的段正淳、吐蕃的鳩摩智,加上西夏一品堂,各國人馬都來到了大宋。
至於遼國的人……好像就是他和他爹。
而且兩個人都是因為私怨才去的大宋,根本沒有為遼國做貢獻的想法。
徐蟄見蕭峰不說話,明白了。他微微揚了揚下巴,“不管以前如何,現在我去了宋國,一定會混出個樣子來。”
蕭峰聽了翻譯的話後微微一笑,“你要不要學漢話?”
徐蟄略想了想,“學。”
馬車走的慢,一路南下用的時間不短,徐蟄學會了幾個簡單的詞,和蕭峰漸漸熟了起來。
但他和阿紫似乎天生不合,每次湊在一起都要吵架。徐蟄跟阿紫學的,用漢話罵人的水平進步超快,不過還是比不上阿紫,罵著罵著就換成契丹話,隔著語種繼續對罵。
攔不住勸不動,蕭峰都無語了,入關之後,所見皆是熟悉的風土民情,蕭峰鬆了口氣,總算可以轉移這兩個人的注意力,不必每天提防阿紫出陰招。
一行人找了客棧留宿。
因為徐蟄漢話很垃圾,晚飯是在房間裡吃的,蕭峰和阿紫也跟著一道。
桌上是當地的清酒,和特色菜,徐蟄邊吃邊問:“你們兩個是哪裡人?在宋國有熟人嗎?”
阿紫偷了她師父的神木王鼎,在星宿派闖了大禍,回去隻有死路一條。蕭峰更慘,作為漢人生活了三十多年,忽然身世曝光,還被親爹陷害,落了個不仁不義殘忍好色的名聲,身為丐幫幫主,卻被兄弟們逐出門派,有心洗刷清白,幕後黑手卻是自己親爹,有口也說不清楚,這才去了草原。
這個話題一出,氣氛瞬間凝滯。
阿紫已經認同了這個姐夫,不願說他的傷心事。在心裡罵了兩句癩皮狗討人厭,皮笑肉不笑道:“關你什麼事?”
徐蟄把她當做透明人,自動屏蔽垃圾話,隻看著蕭峰,仿佛飯桌上隻有他和蕭峰兩個人。
阿紫一拍桌子,“你剛才問的是‘你們兩個’對吧?陳翻譯,你問問他,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
陳翻譯苦著臉,小聲問了一句。
徐蟄連陳翻譯也沒理。
蕭峰見慣了這樣的場麵,還是覺得頭疼,“好了,你們不要吵,我說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姐夫!”
“阿紫多謝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如今江湖中還有誰不知道蕭峰?就算現在不說,伽藍早晚也會知道。”
阿紫心道:從彆人那裡打聽,總好過讓當事人自己說。
蕭峰的苦悶她看在眼裡,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心裡隻有姐姐,就連照顧她,也是因為姐姐臨死前的話。她永遠都比不上阿朱。
阿紫有些生氣,不願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