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講,朱七七仿佛在沒有儘頭的黑暗中尋到了光亮,在沙漠中找到了綠洲,立刻充滿了期冀。她總是這樣,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不是這樣?難道他這張臉是易容?”
王憐花說:“在下可以作證,不是易容。”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朱七七聽聞真相時的表情。
沈浪:“他……自稱來自四十年後,是你我的兒子。”
朱七七呆了呆,隨後狂喜:“我竟給你生了兒子!”
王憐花和沈浪實在沒有想到,她竟是這種反應,隨後又覺得,依照朱七七的性子,也在情理之中。再看沈孤雁,他似乎對這個回答一點都不驚訝。
朱七七的思維總是變得很快,她又說:“你還說我猜測的離譜!難道這樣就不離譜嗎?你是不是故意找這麼一個人來騙我?說什麼四十年後,我看起來難道像個傻子嗎?這一定都是你為了擺脫我故意設計的。”
沈浪無奈:“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朱七七哭著說:“你想把孩子丟給我,讓我帶他回家去教養,然後一個人出走,去找彆的女人,再也不會回來看我了……”
這下連徐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在這段關係中,她究竟是有多不自信才會這樣想?
王憐花捂著嘴笑,心想朱七七啊朱七七,有時你聰明的很,有時你又笨得可愛,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
沈浪也大笑起來:“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我找來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豈不更好?”
朱七七:“這……這……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道理。”
她終於安靜下來,肯理智地思考。
過了一會兒,朱七七紅著眼問王憐花:“你剛才說的一家人是怎麼回事?我們一家三口,關你什麼事?還有那個熊貓兒,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王憐花慈愛地看著徐蟄:“我是他的乾爹,熊貓兒麼,似乎是他的小爹。”
朱七七道:“哪裡來的這麼多爹?”
王憐花搖搖頭:“這就要問你了。”
眼見朱七七又要炸毛,徐蟄抓緊時間開口,打斷她的情緒,把自己編出來的說辭又講了一遍。
朱七七聽得一愣一愣的,果然忘了哭喊。
聽完後,她似乎是完全信了,把椅子搬到徐蟄旁邊,仔仔細細地打量他,再看向沈浪,似乎想在他的眉眼中尋到相似之處。越看,她的目光越溫柔。
她問徐蟄:“你既然來自未來,那麼應該知道,沈浪是何時答應與我在一起的?”
沈浪想到徐蟄說,他和白飛飛還生了個兒子,還跟王憐花的母親訂婚,不禁有些不自在。他與朱七七的情路肯定千回百轉,不是那麼一帆風順。
徐蟄道:“就在不久之後。你們順著線索查下去,你在乾爹口中得知快活王在太行山左近,其實那是王夫人與乾爹設下的陰謀。王夫人抓住了你與小爹,迫使父親答應幫她對付快活王。接著你們去了蘭州快活林,在那裡被白飛飛與快活王算計,險些喪生。
“後來被他們帶到沙漠,點了穴道,參加他與白飛飛的婚禮,婚禮上王夫人假冒白飛飛,你們救白飛飛出來,遭到她的暗算。斷了一條手臂的金無望對快活王失望,投奔沙漠中的強盜龍卷風,過來救了你們。從金無望口中得知,王夫人放了一把火,緊緊與快活王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二人一起燒死,隻餘下三枚戒指。死裡逃生後,你二人便定情。”
他說的簡單,卻不難想象其中險象迭生。
尤其是王憐花,聽到王夫人與快活王死在一起,也是愣了一下,隨後微微偏過頭,抿了抿嘴,眼中帶上了幾分濕潤。
“竟有這麼多事情……”朱七七喃喃一句,忽然大叫起來:“白飛飛!就是我買下的那個白飛飛!她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沈浪神色微沉,像是想到了什麼事,再看向徐蟄時,目光柔和許多。
朱七七又問:“你的頭發為什麼是白色的?可是日後過的不好?”
徐蟄笑道:“我過的很好。發色之所以如此,也不過是因為我殫精竭慮追求權勢與財富,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乾爹可還記得,有一位李尋歡李公子?”
王憐花:“沒聽說過。”
徐蟄說:“他的父親探花出身,太原李園便是他家。”
王憐花說:“似乎有這麼個人。”
“乾爹後來寫成《憐花寶鑒》出海前將東西交給李尋歡的表妹林詩音。想來李尋歡是乾爹信得過的人。他後來名氣高漲,不亞於父親,再之後又收了個弟子,也是一代名俠。那弟子的知己好友,便是我的棋子,也是我的對手。我最終勝了他,卻也輸得很慘。因為我已發覺,富貴浮華如過往雲煙。”
朱七七心疼道:“我和沈浪都不是在意錢財的人,你這麼做,一定是被壞人教壞的。是我們做父母的不好,沒有告訴你日後的路該怎麼走。”
說完瞥了一眼桌上的壞人,王憐花完全說不出話來。
沈浪卻覺得好笑,朱七七自己跟著孩子似的,竟能說出“我們做父母的”這樣的話。
朱七七像得了新奇的玩具,而且這玩具還是沈浪送給他的,此刻的精力全都在徐蟄身上,隻有一小部分分給了沈浪。她又問了徐蟄很多問題,徐蟄一一解答了。
“對了!”朱七七一拍掌,“八弟他在哪裡?你可知道麼?”
徐蟄說:“他自然還活著,至於具體的位置,乾爹應該知道吧。”
世界線中並未透露過朱八的下落,這個人好像完完全全被遺忘了。徐蟄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墓穴中總共就那麼五批人,仁義莊、金無望、雲夢仙子、沈浪,還有被帶走的展英鬆他們。用排除法也可以知道,朱八是被雲夢仙子他們帶走的。
或許是王憐花想用他來勒索朱百萬,或許是想利用他去朱家的錢莊取錢,有了朱七七這個完美的替代品,朱八自然無關緊要了。
王憐花笑道:“不錯,他是被我的人帶走的。”
朱七七鬆了口氣,氣鼓鼓地對他說:“還不快把我八弟交出來!”
王憐花說:“都是一家人,莫要著急,等喝完這杯酒,再把人給你們也不遲。”
四個人一直喝到天黑,期間王憐花想動手腳,被徐蟄給製住了。到現在他才不得不確定,自己根本不是這個乾兒子的對手。
或許命運注定讓幾人相遇,第二日金無望的錢包被偷,又被沈浪反偷回來,還拿到了賊人用玉石自刻的一隻小貓。這個小賊自然就是熊貓兒。
他與沈浪果然趣味相投,也對朱七七頗有好感。但是知道朱七七已經和沈浪有了兒子,雖然從來沒有見過,熊貓兒也放下了心思,隻把朱七七當妹妹看待。
金無望也沒有因為參與到丐幫紛爭而斷掉一臂。
再之後,有徐蟄幫忙,王憐花趁機救下了王夫人,白飛飛被人拆穿,陰謀詭計施展不開,隻能像王憐花一樣憋屈著,隨後漸漸拜服在沈浪的人格魅力之下。
快活王身死,王夫人與白飛飛大仇得報不知所蹤。
剩下的發展,也與原來幾乎一樣,沈浪早有準備,沒讓白飛飛得逞,一直沒有阿飛的誕生。
待到沈浪出海隱居之時,徐蟄同他們道彆,自在行走,江湖相忘。
徐蟄不會變老,用沈孤雁的身份生活了幾十年,每年都要易容改扮,或是換地方重新生活,時間久了倒也覺得無趣。
幸好他不止有那一個世界,還有很多地方,很多人等著他去見。